“我會受什麼傷,我早猜到他家境好,不是一般得好。”初枳夏笑了,完全不在意,隻覺得荒謬。
“那你還——”
“我又不跟人家結婚,不需要過他父母這關吧,談個戀愛父母還管?”
——我是怕你引火自焚。玩到了不能玩的人。
但周皓熒看着她完全不在意、開心拿手機拍花的美豔側臉,也不去影響她情緒了。
她以前是最好的主持人,應該能處理好這種關系。
“好了,趕緊練吧,你票買了嗎?開車還是坐高鐵去?酒店呢,趕緊的吧,姐姐。不會是想二戰吧?”
“你少烏鴉嘴!”
*
那天過後,考試前的最後幾天過得極快。
她最終也訂了二胡作為加試,覺得沈醫生是有道理的,她的人設、演的内容、唱的歌曲、跳的舞,都還是挺文藝的一個人。彈鋼琴、吉他很容易聯想到,選的考生肯定也很多。也就二胡,有些反差,意料不到。
她也選了一首比較熱鬧的歌曲《賽馬》,氣勢磅礴、奔放熱烈。
轉眼,就到了根管治療的最後一個日程。
這幾日,初枳夏并沒有給沈青石發微信,也沒有對那天的事情過多解釋。
一來,他真的不像是生氣的樣子,解釋多了反而顯得有問題。二來,初枳夏也有點小情緒,他沒有因周皓熒那些亂七八糟的話生氣,她很安心;他一點兒不生氣,她又很難開心得起來。
他是……完全不在意嗎?
“新情人”“三分鐘熱度”,他就不想問嗎?
也沒有什麼質疑和不悅嗎?
他們不是……牽過手了嗎,十指交扣,不止一次。
還是,隻是牽了手。
一時情動,算不得什麼。
不管周皓熒怎麼說他家庭到底有多顯赫,初枳夏都覺得,沈醫生在這方面是個挺單純的人。
他應該沒有多少感情經曆的。或者什麼,都沒有。
但是……
算了。
初枳夏也有點搞不明白了。
正因為搞不明白,她不想讓自己多想,在這時候影響考試,幹脆什麼也不做,不問,不說。就當沒這回事。
但是24号,是早約定好的最後一次治療日子,初枳夏必須要去。
僅僅剩下兩天複試啟程,要提前一天抵達考點。初枳夏也無心打扮了,穿了身平日練功的黑T恤、長褲,紮個馬尾就去了。
因為兩次合成了一次,安排在下午,病人很多。
初枳夏被叫到号進去的時候,前面病人還沒有結束,一直在詢問手術相關,聽着是顯微根尖手術,問得很細緻。
初枳夏也不好進去坐,隻拎着包站在稍遠一點的位置等。
那是個同樣很年輕的女人,看上去應是剛畢業沒多久,圓臉,大眼睛,睫毛撲閃撲閃,很清純。隔得這麼遠,初枳夏都能看見她羞紅的臉,嬌怯怯的姿态,還有刻意拉長的詢問——磕磕絆絆,也想和他多說幾句。
小姑娘的羞□□慕,盡顯無疑。
她隔這麼遠能看明白,沈青石那麼聰明,自然早能看出來。
即便如此,他也保持着極好的教養和禮貌耐心,一一回答她的無聊問題,沒有半點不耐。
初枳夏看着看着,手指間慢慢攥緊了包帶,稍有些明白了。
是否在他眼裡,她也是如此。
那能怎麼辦呢。
這麼多年的家教修養,總不能當衆讓一個女孩下不來台。更何況,還是病患。
初枳夏了然,她那日的表演是很富有感染力的——畢竟是她的專業,學的就是這個,所有的行為,也都是刻意撩撥他的。
是她在暗暗引誘。
他沒有感情經曆,那麼純粹幹淨,也不是這個專業,一時被迷惑上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況他們也隻是牽了手,牽手而已,還都有原因。
終于,年輕女孩依依不舍地離開了,臨走前還回頭看了好幾眼,小聲說“那有事我就找您。”
沈青石應了一聲,書寫病曆。
初枳夏咳嗽了好幾聲,将包丢在桌角,坐到了牙科椅上。
沈青石早看見她來了,寫完病曆,轉過身來望向她。
“怎麼了,心情不好?”
他依舊平和而溫柔,就是醫生的樣子,遞來一次性圍脖,幫她紙杯裡注滿水。
“關你什麼事。”初枳夏系上圍脖,忍不住輕叱。
短短一句話帶了三根刺,沈青石烏黑安靜的眼睛看了看她,垂下眼皮,不再說話了,修長的手指慢慢整理好這次工具。
她是……兇了他嗎?
初枳夏平躺下去後,望着天花闆,也有點驚異。
她不是個脾氣太好的人,年輕漂亮的女孩沒有點脾氣,是件很危險的事兒,會被人欺負死的。
但兇美人……還是這樣完美出衆、脾氣溫和的大美人。
初枳夏也沒想到。
算了,她就是心情不好。
考試壓力也大。
心情不好歸心情不好,也沒有再影響沈青石的工作。這是最後一次看牙了,上次根管清理做完時間太晚,後來她還抽空去影像科補了個片子,确定無誤。沈青石早看過片子,現下又從電腦上調出片子來看了看,最後檢查。他們先前也商量過,初枳夏牙齒缺損不多,剩餘牙體完全能夠支撐,且并非門牙易崩裂,她還是不想做牙冠的,更不想把本來牙齒再磨小。
沈青石技術相當過硬,根管做得準而精确,鮮少有後續問題,也建議先觀察一陣,再說。
因而這次時間相當快,半小時左右也順利結束了。
做得過程,初枳夏也刻意沒有去看他。
不想看他。
怕看進那雙漂亮的、仿佛能把人吸進去的深潭般幽邃靜默眼睛,再影響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