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右河對陶玉階拱手行了禮,然後順着陶玉階目光的方向也往我這邊看過來。
他見陶玉階不說話,隻得先開口道:
“三公子,不瞞您,我與少夫人是沁州的舊相識,今日重逢,便寒暄幾句。”
陶玉階仍然默不作聲,好像完全沒聽見褚右河說什麼似的,隻顧朝我的方向看。
他總是在不恰當的時候出現,我逃跑的時候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過了良久,他才終于說道:
“褚記室不用這麼拘謹,我隻是閑來無事路過這裡,過來打聲招呼罷了,既然你們相識,也便無需我來介紹,就先告辭了。”
陶玉階說完便轉身離去。
褚右河向我作揖道:
“少夫人,在下也先告辭了!”
還沒等我回應,他就緊跟着陶玉階離開了。
細細回味,我總覺得陶玉階的沉默和向我投來的目光是不懷好意的。
他也許是在警示我,警示我不要與褚右河耍什麼把戲,他們陶家是不會放過我的!
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再争取一次!我準備找一個合适的時機去一次離原齋。
這天夜裡,我等着平蕪和西薔兒她們都回去睡了,便借着月光偷偷溜出了杏屏院。
夜色如水,我雙腳踩在月光之上,快步往離原齋的方向走去。
雖然陶家人不允許我擅自出府,但我還是偶爾有機會在陶府走動。又因為離原齋外型雅緻,門前又有小橋流水,所以我便記得了它的位置。
可是,我總覺得背脊發涼,很不對勁,好像身後有人在跟蹤我似的。
我有些害怕,一定是他!——那個經常在暗中注視着我的“餓狼”。
他到底要做什麼呢?無論我怎麼猜也猜不到。
我加快腳步,故意在交錯的巷路上繞來繞去,想把他甩掉。
我好像成功了,在快到離原齋的地方,我已經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
然而就在我慶幸的時候,突然看到前面屋頂上掠過去一個黑影。
我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往前走,眼睛都不敢眨,直盯着拐角的地方看。
依稀記得褚右河曾教我的一點防身之術,一會到了拐角,我就先戳那人的眼睛,然後快速踢中他的要害。
這樣下定決心,我便輕輕邁着步子,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漸漸逼近拐角……
我一隻腳剛踏到拐角處,那人竟倏地冒了出來。
我雖然反應慢了一步,但還是伸出兩根手指,沖着他的眼睛戳過去。
當我想做出下一步時,我的手腕已經被抓在了那人的手中。然後被他輕松一拉,我便幾乎快要與他貼在一起了。
我來不及反應,目光掠過他的臉時,我更是心頭一緊,氣憤與恐懼都快從眼睛裡溢了出來。
他正是那個面暖心冷的陶府三公子——陶玉階!
他看着我的目光讓人猜不透,看起來毫無波瀾,但好像在平靜的後頭,是可怕的狂風巨浪。
而當我想到那個一直在暗地裡注視着我的“餓狼”就是陶玉階時,我便覺得這“餓狼”比我曾經想象的更加兇惡殘忍。
想到這裡,我的眼淚都快要抑制不住地掉下來。
可我絕不會在他面前顯得那麼脆弱不堪,我不會讓餓狼吃完了晚餐還舔着嘴唇驕傲地狂笑。
我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将手腕從他手裡掙脫,瞪視着他道:
“好一個道貌岸然的太尉府貴公子,深更半夜竟然尾随自己的嫂嫂,要是傳出去不知道外人會怎麼說呢!”
陶玉階好像完全不在意我說了什麼,裝作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樣,隻等着我繼續說下去。
他越是這樣平靜,我心裡的弦便越是繃得緊,因為說不定下一刻他會爆發出什麼行為。
“你到底要做什麼?”我問。
他終于開口說話:“你要去哪裡?”
“夜裡總想着你們陶家應該遭受怎樣的報應,所以睡不着,就出來走走!”
“這麼晚了,還是回杏屏院去吧!”
“連你父親都允許我在府中走動的,你憑什麼管束我!”
他停頓片刻,又道:“這裡是離原齋的方向,你要去找褚記室?”
我心裡慌了,難道他知道我和褚右河的關系?
“我剛剛已經說了,隻是随便走走。”
他上前一步,站在我近前,我被他的身體和自己的不屈偪仄在腳下方寸之地。
“你還是回去的好”,他語氣堅定。
“我還想再走走,不打算回去!”我也很堅定。
他愣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又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往回去的方向走。
我一邊試圖掙脫,一邊道:“你竟如此輕薄自己的嫂嫂!若再不放開,我就喊出來,讓你父親看看你這個好兒子到底有多麼荒唐!”
他突然停下腳步,将我按在牆角。
我見他先是盯着我的眼睛,随後目光向下移動,最終停留在我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