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屏院的杏花已經全部凋零,枝葉生長得翠綠繁茂。
許多日子,姚甸葉都沒來我這裡鬧騰,我便來到她的住處看她。
她的住處與普通婢女不同,陶光為她專門安排了一個别緻寬敞的單間。
我敲門,許久無人來開門。
“甸兒妹妹在麼?”我在門口喊。
這時門開了,姚甸葉見到我之後喜笑顔開,“胧姐姐?你怎麼來了?”
我一邊被她拉進門,一邊道:
“見你多日不去我那裡鬧騰,我就隻好過來看你了!”
“我也想念姐姐”,她親切地靠着我,“隻是近日在習字,沒大得空。”
我有些吃驚,這丫頭成日嘻嘻鬧鬧的,竟也能靜下心來習字!
她拉着我走到書案旁,拿着她寫的字給我看。
“胧姐姐你看,我寫的如何?”
我見上面寫着“玉階空寂寞,年年葉影長”,雖然筆法略顯粗笨,不過倒也算工整。
我鼓勵道:“寫得很好,沒想到妹妹這麼用心。”
姚甸葉很高興,“多虧了褚哥哥肯教我,不像三公子,冷漠又無情!”
原來褚右河這段時間一直在教姚甸葉寫字,難怪也很少見到他了。
我突然想到姚甸葉寫的那副字中,有“玉階”和“葉影”,想必她是真的用情至深,連寫字都與陶玉階有關。
“咚咚”,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應該是褚哥哥!”姚甸葉跑到門口開門。
果然是褚右河,溫文爾雅地走了進來。
見到我也在,他躬身打招呼:“少夫人!”
我沖他禮貌地點了下頭。
姚甸葉又把她寫的字拿給褚右河看,“褚哥哥,怎麼樣?有沒有長進?”
褚右河看到後微微一笑,“卻有進益!若是再勤加練習,也可示人了!”
姚甸葉先是滿眼歡喜,随後又有點沮喪,道:“這麼說……還是不行的!”
褚右河安慰道:“要想練好字,本來就需要很長時間,妹妹幾日之内就進步神速,已然很不錯了!”
“可是,不知道三公子他們什麼時候回來,我準備寫出一副好的送給他的。”
我瞥向褚右河,他蹙着眉,半晌才道:
“剛剛我正好從太尉大人那裡出來,聽說兩位公子正在回來的路上,大概後日就能回到上都。”
“真的?”姚甸葉又驚喜又慌張,一會兒笑一會兒愁似的,“那我要抓緊練習才是!”
她又殷切地看着褚右河,“褚哥哥,能不能再指點指點我?”
褚右河微笑着答應,可是有那麼一刹那,我分明看見他眉頭皺緊,滿面愁索。
若是再留下去,我倒成了多餘的了。
“妹妹這般刻苦,我就不打擾了,得空記得到我那裡坐坐。”我道。
姚甸葉有些不好意思,過來抱着我的胳膊,撒嬌道:
“對不住胧姐姐,今日都沒好好跟你說說話,等過兩天我再去找你玩兒!”
我笑笑,看了眼褚右河,然後離開了。
之前我還懷疑褚右河接近姚甸葉是有目的的,但是看他今日情形,顯然是吃了陶玉階的醋。
他從前就是如此,心思細膩,經常因為不快之事眉頭緊鎖,那種憂郁的身影這些年不知多少次出現在我的夢裡。
他是我唯一心悅過的男子,如今卻已經心系旁人,并且就在我眼前上演着一廂情願的悲情大戲。
我怎麼能不憂傷呢?
能治愈他深沉的憂郁的人已經不是我了!
我心亂如麻,漫不經心地往回走,陶玉階的身影卻出現在我腦海中。
他那張俊逸明朗的臉,春風拂面般的微笑,溫暖淡香的胸膛……
真是荒唐!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想到他?
這一切都是他虛僞的表象,猶如肮髒的湖面上覆蓋了一層白白的積雪,隻要輕輕剝開這層白雪,就會看見湖水究竟有多麼渾濁!
我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快速地走回杏屏院。
西薔兒正在掃院子。
前幾天平蕪告訴我,五年前洞房夜她和西薔兒一起煮茶,期間她去了趟茅廁,等她回來時茶已經煮好。
依她所說,西薔兒是單獨接觸過那壺茶的。
并且她告訴我,是西薔兒要她咬定是他們兩個人一起煮的茶,誰都沒有單獨接觸,說是為了避免節外生枝。
這兩件事早在五年前陶玉階就已經問清楚了。但是後來陶玉階就說秋梨是下毒的人,我有指使的嫌疑。
憑平蕪一人之言,我還不能完全相信,況且西薔兒也沒有下毒的動機,我準備有機會再試探一下西薔兒。
“西薔兒”,我叫她,示意她過來。
她放下掃把,走到我面前行禮。
這時小梨手裡拿着抹布,從我房間裡走出來,“少夫人回來啦!我聽聞三公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後日就能回府了!”
想必小梨是被陶玉階給打怕了,對陶玉階的事格外在意,總是在我面前提起他。
我不回應,轉過頭對西薔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