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階冷冷白了他一眼,起身走出房間,朔川跟了出去。
姚甸葉偷偷在我耳邊道:“胧姐姐你看,我就說三公子是個好人!”
我哭笑不得地揚了揚嘴角,也要回房間收拾行李了。
回去的時候經過陶玉階房間,偶然聽到陶玉階在跟朔川說話:
“這個蔣崇,簡直是大錦的蛀蟲,将來有機會定要懲治了他!”
我心裡疑惑起來,難道陶玉階真的還有如此正直的一面?
……
我們再一次啟程,今日陽光大好,卻又不怎麼熱。
姚甸葉心情很好,哼起沁州的小調來。
聽着這小調,我想起我們小的時候,母親常用這個方法哄我們睡覺。
萬般傷感之下,我掀開車簾,探出頭去,眼睛裡噙着淚,凄凄地望着路上的山林草木。
“魂兒,魄兒,今非昨,青山綠水人間事,情緣未了還複來……”
不知不覺中,姚甸葉哼着的小調被這個歌聲摻雜了進來。
這個聲音好像是從我們馬車後面傳來的。
我循聲望去,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道騎着毛驢離我們越來越近,漸漸地與我們的馬車并排行駛。
他隻顧一遍遍唱着那隻歌,我倒沒太在意,可是行了一段路之後,陶玉階卻讓朔川把馬車停了下來。
他下了馬車,對老道施了施禮。
老道眼睛裡什麼都看不見似的,完全不理會,繼續唱着歌,騎着毛驢往前走。
陶玉階快步跟着那頭毛驢,追着說:
“這位仙者,能否與俗子交談一二?”
老道繼續讓毛驢走着,沒有回頭,卻丢下一句話:
“快些走吧!馬上要下大雨,前面那座山坡上有一道觀,能避雨!”
我心裡覺得好笑,現在太陽很大,晴空萬裡,怎麼可能下大雨呢?也不知這道士是哪裡來的,有點瘋瘋癫癫!
可是那老道話音剛落,他那頭毛驢竟飛奔起來,竟跑的比馬還快上幾倍,轉眼便消失在山坳裡。
我瞬間覺得這老道非同一般,有了幾分敬畏。
陶玉階回到馬車,看起來心事重重。
朔川在外面突然說道:“公子,我認出來了,剛才的道長就是靈山的通天道長,之前家主請他到府中給您看過病,當時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就離開了。”
陶玉階沉思片刻,沒再提到那老道,隻讓朔川快快趕路。
也真是奇怪,老道的話竟靈驗了,我們又行了一段路以後,天空突然驚雷滾滾,烏壓壓大片的黑雲壓到山頭,瓢潑大雨須臾間傾盆而下!
道路被雨水弄的泥濘不堪,車輪陷進了泥坑裡,最後還是三個男人一同努力将馬車推了出來。
馬兒拉着馬車繼續艱難前行,直到朔川在馬車外喊道:“公子,此處山坡上果然有一個道觀!”
我們都覺得很慶幸,總算有個地方能避雨。
一行人撐傘的撐傘,戴鬥笠的戴鬥笠,踩着泥濘的山路往山坡上走,非常的狼狽。尤其陶玉階他們剛剛推馬車時,衣服已經濕了大半,下面的衣擺上占滿了泥巴。
上山的路太滑,要不是陶玉階在旁邊扶了我一下,我險些摔倒。
終于到了道觀外,見上方牌匾寫着“天一觀”三個大字。
門是關着的,朔川過去敲門,也許是因為雨聲太大,裡面許久無人應答。
敲第三次門時,門終于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身着道服,體型微胖的道士。
他撐着傘,兩顆眼珠滴溜溜轉,将我們所有人都掃視了一遍。
“這位道長,我們途徑此處,遭逢大雨,能否借住一晚?”朔川禮貌地道。
那道士雙眼盯了盯朔川腰間的刀,“稍等,我去問問觀主!”
他語調中似乎有幾分傲慢或者說是敵視的意思,“吱呦”一聲又将大門關上。
倒也能理解,荒郊野嶺的,朔川他們都帶着刀,難免讓人産生懼意。
良久過後,大門終于再次打開。
這次多出來一個人,看樣子就是這裡的觀主了。
他倒是客客氣氣,對我們施了一禮,微微笑着道:
“幾位客人想必是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快請進!”
這觀主好生奇怪,雖然說話客氣,卻并不面善,身型也五大三粗,與他身邊那個微胖的道士一樣,完全不像是修仙問道之人的氣場。
那觀主的一對又粗又黑的眉毛微微一挑時,甚至有點奸滑的兇相。
隻是眼下大雨滂沱,也顧不得多想,我們一起走了進去。
路過前殿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裡面神像的表情都不大對勁,顯得有點憤怒和焦躁。
我眨了眨眼,轉頭瞧向陶玉階。他仿佛并沒有特别留意這些奇怪的地方,隻專心跟着兩個道士往前走。
也許是我太過疲乏,所以思慮過甚了。
觀主把我們帶到一間客室,笑道:
“幾位先坐,我叫人準備些吃食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