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忍着收了手,現在的确還不是時候,陶家還沒到破釜沉舟的那一步。
王肆卻不依不饒,對手下道:“抓住他們!”
那些人懼怕我手中鋼針,都畏手畏腳,沒人敢第一個沖上來。
“一群廢物!再不動手我就先殺了你們!”
在王肆這般逼迫下,他們互相看了看,然後一起提刀坎過來。
待我手中鋼針恍然間射穿一人之後,其他人的腳步再次停住,不敢向前。
王家這些府兵終究還是弱了些。
我顧不得所有人的目光,緊緊牽住許月胧的手,帶她從一群人中走過去。
沒有人敢攔我們,連王肆也不再吵嚷,被氣得咬牙切齒地瞪視着我。
樓梯間有嗒嗒的腳步聲,是朔川迎了上來,我都能猜到他大概又要說什麼“來遲了”之類的話。
“公子,朔川來遲了,您沒事吧!”
果然!
我無奈搖搖頭,繼續拉着許月胧,往樓下走,留下朔川和褚右河墊後。
回去的路上,褚右河帶着愧意道:
“我本想帶少夫人出來散散心,沒想到王肆會在沁州城,險些令少夫人蒙羞,實在該死!”
我根本不在意他說了什麼,我的心思全在許月胧身上,因為從頭到尾,許月胧的手一直被我牽着,出乎意料地,她并沒有想将我甩開的意思。
我偷偷用餘光瞧着她,她卻并沒有看我。雖然我覺得她可能隻是因為受了驚吓,所以沒顧得上在意我還拉着她的手這件事,但我仍然對這樣的時刻感到喜悅。
我依然沒有松手,故作鎮定,道:
“褚記室不必自責……”
我話音剛落,突然想到他們二人今日出來散心,肯定會想起五年之前他們傾心相對的場景來。
我覺得有些酸意,不經意間,握着許月胧的那隻手動了動。
許月胧察覺到了似的,看了看我們攥在一起的手,就慌忙抽了出去。
我手裡空空,頓了頓,沒說什麼,繼續往前走。
……
回到客棧,我送許月胧回房間,在房門前,我道:
“你妹妹很可能是在上都,明日我們便啟程回去。”
她聽了,仿佛心中有了希望,目光熠熠地看向我,想要說什麼,卻又沒說。
“今日……你與褚記室應該去了很多熟悉的地方,想起了很多過往的事吧?”我忍不住試探道。
她的頭低了低,良久才道:
“三弟弟勿要多想,我與褚記室的故事已經成為過去,如今我已經嫁入陶家,自會安守本分。”
她能對我做出解釋,我已然滿足了,雖然隻是三言兩語,至少她不像從前那樣對我熟視無睹。
我轉身準備離開,她又突然在背後叫住我:“三弟弟!”
我回過頭,她雙唇微微開合,最後說了句:“謝謝你。”
我不知道她是想謝我今天從王肆那裡救了她,還是謝我幫她找妹妹,總之從她的眼睛裡,我看到了真心。
我心中感到高興,對她笑了笑,道:“應該的。”
她垂眸,走進了房間。
……
因為許月胧家裡的事還有很多疑問,卻又不能打草驚蛇,所以我們雖然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沁州,私下裡我卻專門派人暗暗調查。
回到陶府時,我和阿鍊曾經的部下淩洪果然來投奔陶家,已經在陶府住下。
按理說,淩洪看了我留給他的紙條,應該能明白皇帝必會治罪于他,就該匆匆收拾東西立刻來投奔,怎麼會等了這麼久才來?
而且以皇帝的性格應該早早就要治罪,怎會等到現在?
淩洪見到我,恭恭敬敬施了禮,對我千恩萬謝:“若不是三公子提醒我,恐怕我已經性命不保!”
旁邊的阿鍊斜了我一眼,好像對我很不服氣。
晚間,我讓朔川悄悄把淩洪請到我這裡。
我問道:“淩将軍,你為何過了這麼久才來投奔陶家?”
淩洪帶着微笑道:“我府中家眷衆多,需安排妥當才能來投奔,所以耽誤了些時日。”
“是麼?淩将軍将家眷安排到了何處?能否保證安全?”
淩洪的表情僵了僵,不假思索地道:“内人和兩個小兒子都被送去了她娘家,不會有事。”
我了解淩洪,他性情剛直,根本不會撒謊,我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
“淩将軍,你來陶府的目的,是給王太師做眼線的吧?”
淩洪看向我,他一閃而過的驚懼目光已經出賣了他,但他還是裝出一副被冤枉的樣子,道:
“三公子何出此言?我跟随府中大公子多年,後來又跟着二公子,對陶家感情甚深,怎敢對陶家不利!”
我和善地盯着他看,一隻手搭上他肩頭,之後揚了揚嘴角,道:
“淩将軍不必緊張,我猜測其中定有隐情,如果淩将軍肯說出來,我定然會替你隐瞞,說不定還能幫上忙,但是如果淩将軍不說,那我隻好派人盯着你,就請淩将軍莫怪了!”
淩洪對上我的目光,臉上的肌肉不時地抽動。最後,他終于還是選擇說出一切。
原來上次在酒樓外為我們出頭之後的第二天,他就被皇帝召見,王管也在場。
皇帝勃然大怒,罵他不忠于國君,反倒忠于陶氏,本想誅淩洪九族,卻被王管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