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必須我親自去!”
朔川知道勸不動我,又道:
“那朔川陪您去!”
此行生死未蔔,我怎能連累朔川,于是道:
“不行,此事涉及機密,隻能我一個人去!你們放心,我帶上最厚的冬衣,絕不會有事!”
……
雖然沒人知道我非要去靈山的理由,但他們終究攔不住我。
我騎上馬,一路飛奔,經過了二十多個晝夜,終于趕到靈山腳下。
仰頭望去,望不到山頂,隻能看到白雪皚皚。
靈山路險,有陡峭的崖壁,需要攀爬上去。
越往上越冷,我身體的溫度也跟着漸漸降低,忍不住地戰栗。
後來,食物被凍得梆硬,竹筒裡的水也結成了冰。
沒有食物和水,我終于支撐不住,倒在了半路上。
這日的天空很藍,陽光刺眼,我的雙眼慢慢合上。
胧胧,看來你我今生,終是如此結局了。
……
沒想到,上蒼終有憐憫之心,我沒有死。
不知過了多久,醒來時,我正躺在榻上,身體也不冷了。
我坐起來一看,原來我已身在一個洞穴中。說來也奇怪,外面冷得可以瞬間冰封萬物,可是洞穴裡卻溫暖如春,而洞中也并無炭火。
我從榻上走下,恰巧一個人影走了進來,我欣喜若狂,此人正是靈山道長!
“醒了?快過來吃點東西吧!”道長笑着道。
我拱手行禮,道:“看來是道長救了我,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道長擺擺手,笑道:
“是你命不該絕,何須道謝,先來吃東西吧!”
我心裡惦記着移魂換魄的事,哪有心思吃飯,于是道:
“道長,我有事想問……”
道長打斷道:
“不必說,我知道你來此的目的,凡人之軀,無論何事都要先填飽肚子再說。”
我隻得先按道長的意思,先吃起了東西。沒想到靈山上積雪重重,寸草不生,竟還有食物,可見這道長卻非凡人。
飯後,道長開誠布公,道:
“即便我多次在你二人姻緣之中想改變一二,可最終還是沒有勝過天意,而接下來你二人能否再續前緣,也隻能看天意了!”
“道長,請您明示!”
“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你原是陶家大公子,不幸身亡後,卻因在世間還有留戀之事,所以魂魄遲遲不肯離去,而暫存于你那把厲追刀中,偏巧你那三弟又魂魄殘缺,所以他的肉身雖無恙,魂魄卻七零八散,将要魂飛魄散,這才得已将身體予你使用,使你死而複生。”
“這麼說,若許月胧的魂魄也不願離去,并能完整保存,便也可複生?”
“凡離世之人,都會立刻明白人世間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别離,求不得,最是辛苦,好不容易脫離苦海,誰又願意再重返人間?”
我的心涼了一大截,的确,許月胧這一生太苦了,她又怎會再留戀人世。
道長又道:“況且,世間要有一人日夜思念于她,才能與她意念相通,助她魂魄留存于生前之物中,……這樣還不夠,還要偏偏有一個魂魄殘缺之人,又偏偏在魂飛魄散之前自願将身體供她使用,所以,移魂換魄之事千年難遇,隻能聽天由命罷了!”
看來,此事幾乎是不可能了,我隻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個例外。
我再一次淚流不止,卻也隻能等待着上蒼的垂憐。
近乎絕望的我決定下山去,臨走前,我将最後的疑惑說了出來:
“道長,為何淩将軍懷疑我的身份時,我會感到靈魂将要破散,而道長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我卻能無恙?”
道長道:
“移魂換魄之事本就是天機不可洩露,即便你沒有親口說出來,但隻要天機被凡人知曉,你一樣也會魂飛魄散,而我是世外之人,并非凡人,所以自然對你沒有影響。”
“也就是說,即使許月胧能夠借他人之軀重生,隻要我認出了她,她也一樣會魂飛魄散?”
“非也,若她能重生,你們二人便都是獲得天機之人,非其他世間人,即便你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但隻要閉口不提,不道破天機,則魂魄可保,千萬記住!”
“明白了,多謝道長!”
總算,一萬個不可能中,終究還存留着一點點渺茫的希望。
哪怕隻是這一點點,我也願意等下去。
隻是不知,胧胧是否願意回來?是否還對這世間的事,或者人,存留着一絲絲的念想。
道長不知用了什麼法術,使我下山時完全不覺得冷,一直走到了半山腰。
這時,卻看到前面有一個人,走近時,發現是朔川。
他見到我,哭了起來,哽咽到:
“朔川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我摸了摸他的手,冷得像冰塊。
我知道他一路上都暗中跟着我,後來為了甩開他,我故意在半夜提前出發離開了所住的客棧,這才比他先到了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