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沒有旁人,朕一個人喝酒無聊,你坐下陪朕喝點吧!”
她再不好推辭,隻得坐下了。
我在她眼前淡藍的琉璃盞中倒上了濃紫的葡萄酒。
從前胧胧在别莊時,我曾派人給她送過葡萄酒,這葡萄酒甜美無比,聽說她很愛喝。
“多謝聖上賞賜!”她拿起酒盞喝了一口。
我又為她夾菜,她雙手在桌子前好一頓白忙活,顯得十分惶恐和失措:
“聖上,奴婢自己來就好!”
我打趣道:“你不用怕,我夾的菜沒有毒!”
她隻好一一受用。
待她沒那麼緊張了,我開始問她:
“你在宮中這麼久,應該也聽說過我同甯王妃的流言吧?”
她頓了頓,道:
“略有耳聞。”
“那如果你是甯王妃,你會作何感想?”
她的目光黯淡下來,猶如天上那枚峨眉月被雲遮住了光亮,半晌過後,她摩挲着手中酒盞,聲音低沉地道:
“或許……會覺得可恥,會愧疚,會自厭,會惋惜……”
“可恥什麼?愧疚什麼?自厭什麼?又惋惜什麼?”
“可恥的是自己有違人常,愧疚的是連累聖上的聲譽又對不住先夫,自厭的是明明知道自己錯了,卻還控制不住自己的私心,惋惜的是自己偏偏是甯王之妻。”
其實不用聽她說這些,我又何嘗沒有體會!隻是今日聽她親口說了,心中更填幾分心疼。
明明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卻要她背負這些錐心之痛!以至于那些年她心病愈重,最後郁郁而終。
我又飲下一杯葡萄酒,以解這些年反複折磨我的痛楚。
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她依舊會成為我的妻,卻不用再做許月胧,我應該高興,不該再提及過往。
“笙笙,你看宮牆下柳絮随風,這次,春天是真的要來了!”
我說着春天,實則是暗喻。
她突然擡眼看了看我,嗫嚅道:
“聖上……您叫我什麼?”
我微微一笑,溫聲道:
“笙笙,喬橋笙的笙笙。”
或許春風是知我意的,它又一次從城樓外吹進城樓裡,這一次還帶起紛紛揚揚的柳絮。
柳絮輕盈柔緩地飄浮在滿城燈火下,像給整個城樓披上了一層夢幻的薄紗。
一朵柳絮從眼前飄落,正欲進入笙笙的酒杯中,我伸出手接住了它。
對面的笙雨直直地看着我,與我目光相對時,又慌亂地閃躲開。
這時,城門外一聲鳴響,一束煙花沖向夜空,綻放出五彩火花——這是我為胧胧提前準備的,我知道她喜歡這個。
而這一次更是意義非凡。因為從此以後,胧胧再也不用背負恥辱、愧疚、自厭和惋惜。這次的煙火,是我為她準備的重生禮物。
笙笙手中的酒盞還未來得及放下,就已經被煙火吸引,她緩緩起身,走到垛牆前。
我默默走到她身後,歪着頭偷偷看着她。
夜空中的煙火,她眼中的煙火,她,和我……
她大概一直沒有察覺到,我已經站在她身後許久。待她察覺時,她倏然轉過身,手裡琉璃盞中的葡萄酒差點灑出來,我敏捷地握住她拿着琉璃盞的那隻手,肌膚的溫度瞬間交融。
朦胧燈光下,她愣了半晌,然後一邊想要抽離我的手,一邊讷讷地道:
“對……對不起聖上,我……我……”
我的手并沒有松開的意思,反倒故意逗她道:
“你那日不是說心悅于朕麼?如今可還算數?”
她的頭垂得更低了,我明顯感覺到了她愈加局促。
“聖上,今日的煙火甚是好看,奴婢還是先看煙火吧!”她道。
想想也是,這煙火可是我專門為她準備的,何不先與她同賞!
于是我放開了她的手,站到她旁邊。同她一起看過煙火之後,我們又繼續飲酒。
沒想到,胧胧換了一個身體後,酒量比從前好上許多,幾杯酒下肚,我已覺得頭腦昏沉,而她卻看起來依舊清醒。
最後還是她把我扶下了城樓,城樓下的守衛們都看見了。
一路回到乾元宮寝殿,笙雨又把我扶到榻上坐下。
“聖上,您先坐着,我去給您端一碗醒酒湯!”她說罷就要離開。
待她轉身後,我伸手攬住了她的腹部。她被我一攬,身體順着我的力道向後傾倒,剛好坐到我兩腿之間的榻沿上。
我另一隻手臂也攬過去,從背後将她緊緊環抱,連兩條大腿也并了并,将她夾住,任她手忙腳亂也休想逃脫。
“聖上,您喝醉了!”她連忙道。
是啊!我喝醉了,喝醉了就可以任意妄為了!
我假裝沒聽到她說的話,繼續将她緊緊“包圍”,滾燙的臉埋入她脖頸,聞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氣。
此時此刻,壓抑了多年的貪念都得到了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