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爾突然想到燙傷的位置,心道不好。
她想阻止莉娜,可指尖顫了顫,又怕自己一伸手,會吓到本就膽小的人。
也就是這片刻的猶豫,讓她丢到了唯一能叫停的機會。
莉娜已經掀開了蓋在她腿上的涼毯。
巴掌大的燙傷又紅又腫,破皮的水泡邊緣皺皺巴巴的,被大腿内側其他細嫩的肌膚襯得更加可怖。
“抱歉……”莉娜悶聲道:“真的對不起。”
從前的低頭認錯隻為保全自己,此時此刻的愧疚才是真心實意,經常被蠟油燙傷的人最能感同身受。
“沒關系……唔?”黛爾話未說盡,忽然渾身緊繃,小腿上似有羽毛掃過,酥酥麻麻的感覺順着脊骨往上,直沖頭皮。
她垂眸一看,莉娜的耳朵纏住了她。
“你……”
黛爾唇角顫了顫,想說的話全都卡在了喉嚨裡。
再出聲,音調就要變了,音調一變,那可就多了一層朦朦胧胧的暧昧。
她不想讓莉娜産生誤會。
可纏繞着她的耳朵沒有“善罷甘休”,反而收緊了幾寸,放肆地禁锢着她的腿,甚至有向外拉的趨勢。
“老師,别夾着我,我沒法塗藥了。”莉娜揚起頭,眼眸裡除了單純,就是無害,“分開一點,好嗎?”
黛爾瞧着她的臉,鬼使神差地卸掉了腿上的力道,由着她拉開,不再抵抗。
精靈族的藥膏塗上即起效,次日就能見傷口愈合,最多三天,就能使創口恢複如初。
但藥力有多強,痛感也就有多強。
“老師,疼的話,就告訴我,我會先慢一點的。”
輕柔的氣息拂過腿根,黛爾大腦宕機,道:“不疼啊。”
莉娜愣了幾瞬,一本正經道:“因為我還沒有塗呢。”
“……”
莉娜擠出黃豆粒大小的藥膏,熟練地在掌心搓熱,然後再覆上黛爾的創口。
!!!
刺啦——
一陣白煙伴随着鐵闆煎肉的滋滋響聲袅娜升起。
黛爾差點昏過去,咬緊了牙關才沒有出聲。
莉娜沉默地進行着動作。
掌心之下的傷口,皆因她而起,被傷害慣了的人本性純良,心中的愧疚是翻倍的。
正因為被傷害過,所以知道有多難受,所以不願意傷害别人。
太痛了。
每一個寂靜的深夜,她躲在床底下給自己上藥的時候,都隻能用耳朵緊緊捂住嘴。
她不敢呻.吟,慘叫隻會換來更加過分的蹂.躏。
她習慣了忍耐,也頓時察覺了黛爾的痛苦。
“老師,很疼嗎?”
莉娜停下動作,但沒有拿開放在黛爾腿上的手。
“沒事,你繼續吧。”
黛爾試圖表現得雲淡風輕,她不想展露出太多痛苦,因為不想敏感的兔子内疚。
“肌肉一直這樣繃着,會抽筋的,我幫老師松一松吧。”莉娜迫切地想要彌補她。
垂耳兔的手很軟。
黛爾心裡有鬼,根本不敢讓她觸碰自己。
上藥就算了,直接揉捏大腿,到頭來,折磨的還是她自己。
她可不想再三進浴室了。
“……不用了,我真的沒事。”黛爾定了定神,說:“還是塗藥吧。”
“好吧。”
莉娜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對黛爾的誘惑是怎樣的,她專注于手上的動作,擠出了更多的藥膏。
黛爾微微揚起脖頸,面上是在忍耐上藥的疼痛,可急促的呼吸間,藏着那點想要将人銜于齒間的旖旎心思。
她知道這不對。
可——
兔子耳朵是軟的。
手是滑的。
莉娜啊……
黛爾在這一刻卑劣地想,如果小兔子是幻境裡那副模樣,她就能……
至少問心無愧。
莉娜還在塗藥,機械地重複着。
黛爾直接閉上眼睛,不願也不敢再将注意力放在腿上。
精靈族的藥膏即刻起效,燙傷邊緣泛紅的肌膚已經恢複了原本的顔色,創面更加嚴重的部分也在慢慢愈合。
莉娜停下來觀察傷口,餘光瞄見了黛爾隐忍的表情。
她又想起了早上那場撕咬,那個血淋淋的吻。
黛爾也是這樣輕蹙眉心,阖眸喘息。
一向沒太多表情的人不論展露出哪種情緒,都會引人探究。
莉娜凝視她,一雙藍眼睛在夜色裡微微眯起來。
黛爾此刻仰着頭,承受不起的神情以及脖頸上的冷汗,都是一種無聲的勾引。
她在忍耐什麼?隻是痛嗎?那為什麼臉紅了?
如果再痛一點,她會叫出來嗎?
都已經那麼痛了,為什麼還要慣着自己呢?
如果将她據為己有,她會痛苦嗎?
如果……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準時響起,莉娜渾身一激靈,那些以下犯上的壞心思全都躲回了暗處。
“好了嗎?”黛爾問。
莉娜躲開了她的視線,心虛道:“還、還沒。”
“……那你繼續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