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鶴哂笑,眼底森冷一片:“你倒是會替她找補。”
她可不就是看中小白臉的臉嗎。
淩雲木煞有介事點點頭,拍了拍葉歸的肩膀以示認同:“小葉歸說得不錯,我淩雲木也是個有思想情懷,有道德情操的人,怎會是那等以貌取人的俗人?”
荀鶴:小葉歸?
他暗啐一聲:當着他的面叫的這樣親昵……
“你除了一張臉蛋兒,還有什麼?”荀鶴故意激他,口吐惡言,臉上卻是罕見的對旁人露出笑臉來。
葉歸對他的惡語中傷壓根不以為意。
沒聽見姐姐怎麼說,沒看見姐姐怎麼做嗎。
姐姐認可他,甚至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哪能是荀鶴那花蝴蝶幾句話便能消抵的?
荀鶴見他沒有一絲不作為,反而唇角帶着淡淡的笑意,心底不爽利,接着又道,語氣頗為欠揍:“也是,我何必與你一個小倌兒去争?不過你若是來伺候我一晚上,興許我一高興,就替你贖身去了呢。”
“荀鶴。”淩雲木聽不下去了,擰起眉頭。
這是人說的話嗎。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荀鶴笑看向她。
不過幾個月不見,他在她心頭的地位落得可不止三丈。
加之又有葉歸老鼠在他面前竄來竄去,小木木把他護得心頭寶一樣,他恨不得把他捏死。
淩雲故作一番思索,像是想出什麼好點子一般,打了個清脆的響指,眉梢眼角帶着藏不住想揶揄笑意。
“你讓葉歸和你同床共眠,你是斷袖,我家葉歸可不是。”
若是将人與人的交際比作戰場,那麼這場彌漫着甜膩與幹淨的澡豆子氣息的口舌之戰,淩雲木完勝無疑。
荀鶴眸光微動,想來是心頭生出什麼反駁的主意來:“一天天的淨瞎想些什麼,誰說伺候隻能到床上伺候去?端茶倒水,捏肩捶背,那些奴才幹的活兒,不也是伺候?”
荀鶴:“再者,我是不是斷袖,你不清楚?”
“嘁。”淩雲木懶得再理他,轉過頭對着葉歸道,“他的話你莫往心裡去,權當放屁。”
“小木木還真是喜怒無常啊。”他睨了葉歸一眼,冷嘲之意自不必說。
他看向葉歸的眼神,打從第一次開始,便不能被稱作善。
淩雲木知道他接下來想說什麼,本想阻止他繼續往下說,胳膊都伸出去隻等捂他的嘴巴讓他噤聲。偏在這時,荀鶴恍若窺見天命的玄者般預判了她的動作,閃避開來,淩雲木抓了個空。
那惱人的話語便從荀鶴那一顆顆潔白的皓齒間綻開。
“今個兒晌午,哦不,應該是下午,小木木還嫌棄人出生卑賤,把他當做玩物一般要送人把玩。”荀鶴餘光注視着葉歸一系列細微的反應。
他的反應總是那樣的輕小,如同花蕊從含羞朦胧到清醒盛開的過程,讓人不得不睜大眼睛去看,豎起耳朵去聽。
荀鶴:“如今又是這樣一幅情深義重的模樣,真是叫人捉摸不透,怕不是下一瞬便如棄敝履般将他丢棄吧。”
葉歸緩緩握住她的手,從一開始指尖觸碰的試探,再到最後與她掌心相貼。
這點小動作自是沒有瞞過荀鶴的眼睛,他嗤笑一聲,似乎覺得他這樣過于滑稽,就像是看着一個不自量力自以為能逆天改命者,殊不知命運已被注定。
他接着道:“不過……我想,這樣的話既然都說了,那麼他是二手貨的言語也該随之配套出現吧。”說到這兒時,他語氣一頓,似乎在思考接下來的話要不要說出去,最終,他道:“就像男人對女人的惡意羞辱一般。”
荀鶴忽然問道:“小木木何時也沾染上了男子的臭氣?”
淩雲木想也不想,出口便道:“從你身上沾的。”
聽她這樣說,荀鶴竟當真側頭先是用鼻子嗅了嗅臂膀,又聞了聞自己手腕:“那我可得好好把自己洗刷洗刷這晦氣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覺得小木木應該先清潔一下,你道是也不是?”他說着便要去觸她額前細碎的烏發,淩雲木哪能讓他得逞,手起刀落在他手背劈下一道紅印子。
淩雲木:“少在那兒東拉西扯的,我不愛聽。”
她接着将目光轉到孟蘭身上,微眯了眯眼眸。
“你說陸舒客有急事找我?”
話題終于回到正事上,孟蘭點頭不疊。
淩雲木心底覺得甚是有趣,臉上也帶上些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她已然明曉陸舒客便是四王爺派來揪出為太子私造器械的罪證的探子,可是他卻不知道她已然知道。
敵在暗我在明,她處有利之勢。
而且打從一開始他便失策,打草驚蛇,怕是早便盯上了她。
說什麼他為她卧底那些豪紳,也不過隻是為了得到她的庇護而已。
不過她還是不得不說一句,眼光不錯。
而且想來,此番他說有事相談,不過是鴻門宴罷了。
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饒是他胳膊勁兒多麼大,在他面前也得變成一隻乖順的貓。
他想和她玩兒貓抓老鼠的遊戲,她便遂了他的意,幫他修剪修剪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