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同齡人,見到江秋綏卻像是被當衆掐緊了喉嚨,各個乖得不像話。
傅誇擡了兩次頭,終于在第三次擡頭打算詢問他來的原因時,班級門口走來一位女生。
女生懷中抱着幾本書,伸出一隻手朝隔壁教室指了指:“我在實驗二班。”
這個人說認識不算認識,說不認識又有點裝蒜的成分。
用一件事就為一個人下定義這個習慣不好且不禮貌,但蘇夏安實在很難看她順眼,盡管她當時在旗台下道歉的時候态度十分誠懇。
江秋綏點頭,随後對着實驗一班諸位說:“全主任在監控室看到各位旺盛的求知欲,所以喊我來幫忙。”
半句沒提剛才的女生,卻依舊讓無數人遐想他們之間的關系。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就是這樣,枯燥乏味的學習外,人與人之間的八卦最感興趣。
他在班上簡單環顧一圈,道:“大家有不會的題目可以來問我,或者下課去辦公室問老師,自習課請保持安靜。”
突然,一個紙團正中蘇夏安後腦勺,她反頭尋找誰想陷害于她,不巧見到了徐昕樂雙手合十一臉抱歉地朝她拜拜,看口型好像是說“抱歉”。
抱不抱歉此刻已經不重要了,被全主任了賦予了極大權力的江秋綏緩步走下,蹲下與蘇夏安搶起了那個紙團。
那紙團看樣子最終歸宿不是她,她本意是想撿起來回收,等下課徐昕樂親自來找,哪知她手一伸面前就出現了另一隻手。
且速度比她更快。
“上課傳紙條。”他将紙團捏在手心,卻沒有打開,而是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态度不端正,批評一次。”
真幼稚。蘇夏安低頭又和那道沒來及問的物理題死磕。有時候摸到邊比完全不會更讓人抓狂,她此刻正屬于這種狀态。
“這裡不需要這麼麻煩。”他的手指在她的草稿上點了點,随後很自然地奪過她手中的筆在一邊空餘的地方簡單寫下兩步,“懂了嗎?”
“那這道題——”
蘇夏安話還沒說完,江秋綏就已經起身走上台,從他厚厚一本練習題下抽出一個筆記本。
筆記本看樣子買回來沒多久,封殼光滑得能發光,裡面草草記錄着一些筆記,物理化學什麼都有。
沒有特别标注,也沒有分類區分,東一塊西一塊,記得很随意,像是刷題過程中随手一記,沒有規劃。
“我怎麼不記得你學了草書。”蘇夏安随手翻了幾頁,沒忍住吐槽。
其實說是草書有了點誇張的成分。江秋綏的字其實寫得不錯,兩個人小時候一起到一位老先生班上滿打滿算學了三年。就是随心慣了,隻要不是考試,他的字就像是插上了翅膀,變成了自由的小鳥,會飛。
江秋綏自動忽略她的話,将筆記本翻到剛才題目對應的知識點:“這裡。”
她拿着題目對照着筆記本,按着筆記本上面的思路一步步走下去,正研究着呢,驟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考。
是剛才的那名說自己要去實驗二班的女生。
“那個......我來拿你借我的筆記本。”她像是有些難為情。
于是,蘇夏安眼睜睜看着剛到手的筆記本飛到了别人的手中——
果然字不能寫得太飛,這不,就殘忍地飛走了。
筆記本所有人為江秋綏,他有權決定其去向,但這種主動表示好意,又二話不說取走的渣男行為值得批判。
這道題到底還是解出來了,過程比她預想之中要長許多。她原本想着筆記本沒了好歹有個人在這能幫忙,不曾想将江學霸魅力無限,壓根沒有空閑時間留給她問問題。
用她新同桌的話來說就是:想要問江秋綏問題,得采取預約制。
自從上次數學課事情過後,兩個人關系有了明顯進展,之前元夏總是跟在顧敏敏身後半天吐不出一個字,有時候視線對上,她也會飛快移開,現在她話多了不少,盡管和徐昕樂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
自習課結束,女生又一次出現在了實驗一班的門口,抱着原本的那些書——多了一本江秋綏的筆記本。
“你來還筆記本嗎?”王子君正好要去操場打球,路過前門時,手中撈着球,另一隻手豎起大拇指朝教室内指了指。
那名女生搖搖頭,回避着目光:“沒有,我隻是等他一起回去。”
這裡的回去大概是指一起回他們的實驗樓,王子君漫不加意點了頭,大咧咧倚在門框上,偏頭對着裡面正在解題的人說:“打球去不?”
江秋綏擡頭看了眼黑闆上的挂鐘:“不了,今天有事。”
“啧。”王子君砸吧一聲,繼續問,“餘湛有空不?”
“你要去問他——估計也沒空,今天他爸回家。”說完,他将黑筆挂在書封,兩本書拿在手上走下台,“要我幫你拿嗎?”他對着桌上的書擡擡下巴。
“外面有人在等你。”蘇夏安頭都沒擡,一心一意收拾着桌上的東西。
聞言,江秋綏往門外看去:“王子君已經走了,今天不打球,回家吃飯。”
“她說的是你們班那個女生。”徐昕樂收拾完書包,曲肘搭在蘇夏安肩膀上,歪着頭一臉“别給我裝”的架勢,“江秋綏,人家在門口站半天了,你别跟我說你不知道她是專門來等你的。”
或許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江秋綏再一次往門外看過去的時候,那名女生已經離開。
“剛才門口人太多了,沒注意。”他将桌上的書撈起抱在手中,“帶這麼多書回去,晚上不上晚自習了?”
“嗯,今晚請假。”
“阿姨幫你找了家教?”
“今晚試課,找了個線上一對一的。”蘇夏安背起書包,語氣沒什麼波瀾,“杞人憂天是我媽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