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第一次去五條家做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和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健太郎準備與自己不知何起的“執着”告别。他用拇指輕輕拂過琉璃的眼睑下,指背擦過她的臉頰。
從頭到尾,琉璃都沒有做出絲毫抗拒健太郎觸碰的行為,隻是愣愣地看着他,然後輕聲說了一個“嗯”字。
……
“所謂妹妹啊,是将來會和其他男人走的意思哦悟。”夏油傑知道五條悟對琉璃沒有超出兄妹關系的占有欲,所以搭着他的肩打趣。
五條悟沒有認出健太郎。他目光所及之處,是琉璃那雙一眨一眨的澄澈藍眸,以及被少年摩挲後,微微泛紅的眼睑。
咋咋呼呼的白毛這一刻倒是安靜的出奇。
健太郎自然不知道自己正被四位咒術師瞪着。他垂下手臂,和琉璃告别後離開。
琉璃伸手摸了摸剛才被健太郎輕撫過的地方,然後疑惑轉身。
……看到夏油傑又霸占着她的兄長大人。
眉頭蹙起。
夏油傑微笑着收手,往旁邊橫跨一步,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把五條悟身邊的位置讓給琉璃。
“說真的,悟,你不覺得琉璃作為妹妹,對哥哥的占有欲太強了嗎?”夏油傑扶額。他好歹是男的啊!怎麼能連男人的醋都吃呢這姑娘?
五條悟咬一口琉璃特地掰給他的鲷魚燒。“不覺得。”
他早就習慣了,在好幾年前第一次對琉璃伸出手的時候就習慣了她的粘人和……對了,原來那個叫占有欲。
至于傑剛才說的“将來會和其他男人走”,在五條悟這裡是完全不可能發生,不存在的命題。
琉璃永遠都會跟在他身邊。
至于曾經過激到傷害他人傷害自己的行為,他已經教育過琉璃,以後都不會發生了。
剩下的,都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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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季多地高溫不斷,幹旱、地震等自然災害嚴重影響了人類的正常生活。東京咒術師分散至全國各地執行任務,升為1級術師的冥冥也不例外。
五條悟和夏油傑自告奮勇想要參與這場盛大的咒靈祓除活動。
夜蛾正道對兩位學生進行綜合評估後,答應了他們的自我推薦。但他對他們分别有要求。
不許五條悟帶琉璃一起去,不許他為了戰鬥暢快毀壞周邊傷及非術師,不許夏油傑逞英雄救人不顧自己安慰。并且他們必須一起行動。
“你對琉璃到底有什麼意見。”五條悟雖然答應了,但一臉莫名其妙。
接下來的一個月,五條悟和夏油傑頻繁出入咒術高專,有了“革命”的經曆後關系也越來越好,彼此間也更熟悉對方的術式與戰鬥喜好。
琉璃試圖偷偷跟着兄長大人出去過,但失敗了。
五條悟能輕而易舉找到琉璃,也能輕松甩掉她的跟蹤。
連軸轉的任務,饒是天賦極高的少年們也會感到疲乏。夏油傑回到學校立刻回宿舍補覺。
但失去安全感的琉璃會以她的方式确認兄長大人與她之間的聯系有沒有變質,所以五條悟頂着困倦的腦袋去找她。
這一次,五條悟是在高專後山的鳥居處找到琉璃的。
少年實在是累極,于是找到琉璃後不久就原地靠着一棵古樹睡着了。
咦?
琉璃從樹上翻身下來,輕盈落在五條悟身邊。
兄長大人睡得好沉。
她像從前在五條本家那樣湊近五條悟。少年的臉與幾年前相比變化很大,圓圓的臉如今有了鮮明的骨骼感,她的兄長大人一直都是驕傲的,此刻臉上卻有些疲乏。
琉璃擡手,又放下。不想吵醒他。于是就端正跪坐在那裡,盯着他瞧。
夜蛾正道和天元大人進行簡短談話後出來,正好看到這對古怪的兄妹。
他看一眼睡着的五條悟。根據輔助監督的記錄報告,上一個任務,五條悟與夏油傑整整兩宿沒合眼。
怎麼一回學校不去宿舍睡,來這後山打盹?
夜蛾正道的疑惑不一會兒就有了答案——因為琉璃。
哎。
夜蛾正道輕咳一聲引起注意,接着沖琉璃招手。
琉璃不想理會夜蛾正道,他是隔開自己和兄長大人的元兇。但與男人對視幾秒後,還是起身走過去。
她會尊重五條悟尊重的長輩。
“悟和傑明天還有任務,現在應該回宿舍好好休息。”
琉璃:“……”
“咒術師不是遊戲,哪怕是強者也不會永遠一帆風順。如果你尊敬、崇拜、喜歡你的哥哥,就應該站在他的身邊支持他,幫助他,而不是依附在他身後,成為累贅。”
……
夜蛾正道不知道自己的話,琉璃能聽懂,聽進去多少,但對這個棘手的孩子,也隻能見縫插針地引導。
但琉璃聽懂了。
因為兄長大人看起來好疲憊。她不應該在這種時候拖着他陪自己玩無聊的遊戲,也不該再占用他休息的時間。
于是之後的半個月,五條悟每一次任務回來都會看到琉璃等在門口,然後奔向他。
“兄長大人!”還是那樣充滿期待的稱呼沒有變,笑容也和從前一樣。
但她不再任性的占有他了。
可琉璃寂寞難過的一面,就隻有經常留在學校裡的家入硝子看見。她常常一個人蹲在角落裡,不言不語,一呆就是一下午。努力克制自己成為五條悟的負累。
所以改造琉璃三人組裡,家入硝子是最先放棄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沒有對錯。他們以為的正常,不一定是正确。
琉璃的細微改變,五條悟有感知到。她依舊很依賴他,但少了很多道不明的情緒。
“琉璃最近變了。”
“因為她的生活環境不止你一個人可以交流了嘛。”夏油傑說,“本來十五六歲的年紀就會慢慢獨立起來的。”
五條悟是願意聽夏油傑說話的,偶爾也會以夏油傑的判斷作為正确指引。所以他認真思考起來。
“長遠來看,這樣的發展才是良性的,悟。”
……
綿長的旱季也影響了東京的氣候,直到九月末才迎來鉛灰色的陰雨天。
陰沉的天色,潮濕的空氣,直到深夜時分才下起暴雨來。涼風趕走一室悶熱。
窗外電閃雷鳴,琉璃抱膝坐在床上。
如果兄長大人已經睡着了,那她現在過去就會影響他休息。
屋外雷聲不斷,震耳欲聾。五條悟坐在床沿邊,看着狂風暴雨拍打玻璃窗。本該在第一聲雷響起時就抱着枕頭竄進來的家夥,今天沒有出現。
偌大的咒術高專好似要被這場暴雨掀翻。
半個小時後……
五條悟拉開門走出宿舍。
琉璃也在那瞬間跳下床,拉開門跑出去。
兩人在走廊上相遇。
高挑的身影站定腳步,張開雙臂。少女鉚足勁沖向寬厚的肩膀,一下跳入他懷裡。
——想要獨占兄長大人有什麼不對嗎?
——她隻想要一直一直留在兄長大人身邊,到底哪裡錯了呢?
“什麼嘛,還是很怕打雷的嘛。”少年抱住整個一隻挂在自己身上的琉璃,扶住她微微顫抖的肩膀。
——十五六歲慢慢獨立起來又怎麼樣?
——琉璃不需要什麼良性發展,她就是這樣和他一起長大的,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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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委屈了大半個月的琉璃在五條悟的宿舍裡睡着了。
翻了個身沒能睡着的五條悟睜開眼,看着眼前沉睡的臉龐發了一會兒呆。
鬼使神差的,那天在商場裡,陌生少年輕撫琉璃臉頰的場景浮現眼前。
「所謂妹妹啊,是将來會和其他男人走的意思哦悟。」
五條悟伸手,在那個家夥摸過的地方,輕輕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