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被喜歡的女孩直言戳破自己的心思,瞿瀝川臉色微紅,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堅定,唇角挑起:“我都表現的這麼明顯了,你才發現。”
他有點羞澀,又有點喜悅,心裡的小泡泡還沒來得及擴散,對上陶然冷淡不帶絲毫情緒的眼睛,頓時如一頭冷水潑下來,滿腔熱情透心涼,瞿瀝川臉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仿佛預知到了自己的審判結果。
“那什麼…然然,有什麼事以後再說,我先送你回畫室。”說完這句話,瞿瀝川把傘塞到陶然手中,逃避似的大步往前走。
烈日下,少年挺直的背影急促,隐約帶着狼狽。
到了畫室樓下,瞿瀝川沒有上去,把拎了一路的剁椒魚排飯和小挎包遞給陶然。
陶然沒有第一時間接,看着少年沉默堅毅的側臉弧度,由衷的勸說:“瞿瀝川,換個人喜歡吧。”
瞿瀝川手臂青筋微微鼓起,黑眸直直的看着陶然,固執道:“不要。”頓了頓他看着她認真道:“我隻喜歡你,不會喜歡别人。”
陶然扯了扯唇角,很無所謂的樣子,“随你。”
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牢靠的東西,這個世界上哪裡會有隻喜歡一個人的存在呢,即便是有她也不相信會發生自己身邊。
接過東西,陶然直接上了樓,纖瘦背影沒有絲毫猶豫和留戀。
進畫室前,陶然側身透過玻璃窗向下望去。
少年的身影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似乎與什麼較着勁,固執的不肯離去。
陶然搖搖頭,“真傻。”
沒有多看,陶然推開門,走進畫室,把飯盒給唐語。
唐語笑的燦爛:“謝謝然然,辛苦啦。”
探頭看了看陶然身後,唐語眨了眨眼睛,狹促笑道:“你男朋友沒有跟着上來啊?”
“他不是我男朋友。”
唐語讪讪點頭,不怪她這麼想,由于瞿瀝川來畫室找陶然來的實在太頻繁,長得還那麼好看,久而久之,畫室的同學包括老師都默認了兩人是一對。
“抱歉啊然然,我不知道。對了這個飯多少錢啊?我把錢給你。”唐語撓了撓頭,連忙轉移話題。
陶然沒有在意:“不用,請你的。”
兩人畢竟不算太相熟,唐語有些不好意思,還想再說兩句,陶然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算了,下次請她喝奶茶,唐語這樣一想,頓時沒了心裡壓力,喜滋滋的幹起了飯。
一下午的時光很快過去,放學收拾好畫具,下樓時沒有看到瞿瀝川,陶然輕輕松了口氣。
回到家就九點了,客廳裡靜悄悄的,陶然在玄關處換鞋。
聽到動靜出來的李嬸看到陶然說:“然然回來了,吃晚飯了嗎?”
陶然點點頭,渾身的疲憊讓她不想應付任何人,說了句:“我上樓了。”
李嬸無奈地歎了口氣。
自從蔣婕走後,謝靜母子住進來,陶然在這個家也越來越冷漠,通常一整天都不開口說一句話,待人也愈發疏離冷淡。
房間裡,謝知遇坐在書桌前演算題目,耳邊傳來一道不大不小的開門關門聲,顯示着隔壁房間的主人歸來。
筆尖頓住,不知為何,謝知遇無端覺得不自在起來。
他有些緊張,或許是僅有的兩次見面很不愉快,在謝知遇心裡,陶然是既渴望靠近卻又害怕的存在。
謝知遇剛要打起精神繼續做題,開門聲又響了起來,這一次聲音明顯大了不少,透露出主人的情緒煩躁,伴随着的還有陣陣咳嗽。
三樓的走廊是聲控燈,因為咳嗽的聲音,燈光自動亮了起來,暖黃的光透過窗戶折射進謝知遇房間。
謝知遇站起身,凳子劃在地闆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手中的筆滾滾滑落,啪塔一聲落在地闆上,謝知遇卻沒有心思去撿。
他心不在焉的想着:姐姐是感冒了嗎?
陶然原本隻是發燒,頭重腳輕,吃了點藥她便沒當回事,可能是晚上回來的時候騎車吹了冷風,咳了一聲之後竟停不下來了。
腦袋越發沉重,陶然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頭想大睡一場,然而喉嚨瘙癢一直咳,她根本睡不着。
陶然實在難受的不行,翻身下床,準備去客廳找點藥吃。
扶着樓梯,她走的緩慢。
别墅裡一片寂靜,這就導緻一丁點細碎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
經過二樓時,耳邊傳來細微聲響,男人粗重的喘息女人嬌媚的輕吟交織在一起,陶然身子僵在原地,臉色有些難看。
匆匆走至客廳,陶然翻出藥箱,視線不經意間看到藥品的保質期,距離上面的期限已經過了三個月。
陶然驚訝,怪不得她吃了藥和沒吃一樣,燒一點沒退,現在感冒又加重了。
牆壁上的鐘表滴滴答答的轉着,現在已經十點了。
太晚了,這個點陶然不想麻煩李嬸,她自己也實在沒力氣出去折騰買藥。
陶然把藥箱歸置原處,從冰箱裡拿了一瓶礦泉水,快步往樓上走去。
回到房間,陶然蜷縮着身子躺在床上,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冰火兩重天很是難受,腦子越發暈眩,任由意識漸漸被黑暗吞沒。
陶然半睡半醒間,恍惚聽到了敲門聲,一聲聲的,直直的往腦殼裡鑽,很煩躁,她想要大吼一聲别敲了。
這一個念頭剛閃過,敲門聲竟真的消失了,陶然滿意的彎唇,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謝知遇小心翼翼的推開繼姐的門,陶然沒有關燈,屋子明亮一覽無餘。
白天的時候驚慌一瞥,謝知遇沒有看清陶然房間布局,現下進來了也不敢亂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