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幾個通宵睡眠極度匮乏，陶然一覺醒來是下午，睡醒之後又去了畫室。

雖然畫被毀了，但好在初稿還在，陶然又開始了在畫室一呆一整天的日子，這次沒有人再在飯點準時敲響畫室的門送餐。

陶然交代過王媽，沒事不要打擾她，吃飯也不用叫她，如果餓了她會自己下樓，王媽雖然無奈但到底不敢違抗她，隻是給蔣燼彙報時免不了說起陶然不注重飲食規律。

蔣燼的電話當天就打了過來，陶然嘴上敷衍着蒙混過關。

挂斷電話後對王媽說：“我不喜歡打小報告的人，小舅既然讓你過來了，你就要從心裡明白以後到底聽誰得，如果再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你可以直接回蔣家了。”

這是明顯的警告，少女明明臉頰上還帶着平易近人的微笑，可是階級的壓迫感卻如山般侵重而來，王媽身上冷汗都下來了，連忙保證沒有下次。

心中暗道身上到底是流淌着蔣家的血液，怎麼可能像表面看着那麼簡單，平時很好說話的少女瞬間變了個模樣，竟隐隐有當年蔣老先生的氣勢。

在這裡的薪水着實豐厚，王媽是聰明人，被陶然警告之後也認清了自己的立場，在後來和蔣燼的彙報裡再也不敢逾越多說一句。

蔣燼隐隐猜到了什麼，卻也沒有不高興，隻是欣慰外甥女長大了，已經懂得禦人之法，吩咐王媽以後不用再向他彙報陶然情況，盡心照顧好她就行。

陶然不知道這些，全身心的紮在畫室裡，畫室的燈從早亮到晚。

重新畫好當初被毀掉的作品已經是半月後，耐心等待油彩幹掉後封膜，比賽要求作者把作品自行寄到要求地點，陶然帶着封好的畫出門。

寄完畫，陶然沒了事情可做，就在附近奶茶店買了杯熱飲，坐在廣場上觀察着過往的行人打發無聊時光。

可能是因為過年，廣場上行人算不得多，一陣寒風吹過，陶然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打算離去。

剛走下台階，陶然就看到衣着單薄的陸星沉站在路邊，他手裡拿着厚厚一摞傳單，在每一個行人經過時禮貌的遞過去，口中介紹着什麼。

有個行人被攔住臉上很不耐煩，指着陸星沉罵了幾句，他向那人道歉，臉上無悲無喜，沒有憤怒，沒有生氣，在又有人經過時機械的遞出一張張傳單。

傳單在路過行人手中，大多下一秒就被丢在了地上或者垃圾桶，很少有人仔細看上面内容。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陸星沉低頭看去，是少女笑顔如花的面孔。

“班長，發傳單不是你這樣發的，要熱情點。”

陶然從陸星沉手裡拿了一張傳單，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大概是補習班之類的。

陸星沉驚訝的看着她：“你怎麼在這裡？”

“我出來寄快遞，挺巧碰到你。”陶然說着，正好看到一個中年大姐經過，臉上瞬間綻放出大大的笑容，小跑上前，“姐姐您好呀！打擾您一點時間，我想給您宣傳一下我們的補習班……”

女人被這聲姐姐逗得喜笑顔開，再加上陶然長得好看聲音甜美，就不知不覺接過傳單聽她介紹了，恰好她家裡也有孩子，聽說是補習班還問了幾個問題。

陶然哪裡知道補習班開在哪裡，老師哪裡畢業的，她隻是臨時過來搭場的，被大姐問的毫無招架之力，連忙拉過一旁的陸星沉救場。

外套上覆着的細指纖細柔白，陸星沉身子僵硬的任由她拉着。

“陸星沉，這個姐姐問你問題呢。”陶然沖他使眼色。

陸星沉嗯了一聲，收斂神色，回複大姐的問題。

“姐姐，您聽說過育才中學嗎？”

大姐一聽育才神色明顯感興趣起來，“育才知道啊，裡面每年大把學生考上重點大學，聽說去年還出了個高考狀元呢。”

陶然笑的眼睛彎起，指了指陸星沉胡吹道：“我身邊這位就是育才中學的年級第一，他以前學習很差的，就是因為報了這個補習班，成績才變好，現在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呢。”

陸星沉唇角微不可見的扯了扯，看着女孩眼睛眨也不眨的說瞎話，眉眼生動又漂亮。

大姐被陶然說的心動起來，當場互相留下電話号碼，說過完年就去報名。

陸星沉便道：“您來的時候可以報我姓名，會有優惠。”同樣的，他也會有一部分提成。

大姐說好，陶然笑眯眯的和大姐揮手再見。

陶然挑眉：“班長看到沒，傳單要這樣發。”

看着她神氣的模樣，陸星沉笑了笑。

“你剛才為什麼要說我以前成績很差？”

陶然啧了一聲，“反轉啊，這叫商業營銷，為商品造勢，而且我也沒有完全說謊，你現在不就是我們學校的年級第一嗎？”

陸星沉覺得她這完全是歪理，但也沒有反駁，“你剛才幫我拉了一個客人。”頓了頓，他低聲道：“謝謝。”

“不客氣，這些傳單是今天要發完嗎？”

陸星沉點頭，陶然也沒有多問，笑着道：“今天閑着也是閑着，我幫你發一起吧。”

陸星沉頓了頓，說好。

發傳單需要來回走動，身上不一會就熱乎乎的，陶然額角出了些細汗，呼吸也重了些。

陸星沉走到她身邊，“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我隻是太久沒運動了，現在稍微活動下有點不習慣。”陶然笑。

陸星沉便不再開口，把陶然手上的傳單分了部分到自己手中。

有了陶然的加入，傳單發的速度快了很多，陶然見人先三分笑又嘴甜，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和什麼年紀層的都能聊幾句，傳單被丢在地上的頻率少了，還給陸星沉拉了不少客人。

發完傳單兩人坐在廣場提供的木椅上休息，陶然放松的靠在椅背上，随口問道：“班長你寒假也要兼職嗎？”

陸星沉點頭。

陶然不禁佩服，真誠道：“周末我在學校超市也見你在那裡兼職，陸星沉你好厲害啊，初三學習這麼緊張，你一邊兼職還能保持年級第一的寶座。”

寶座這個詞逗笑了陸星沉，他唇角彎起，剛要開口，一道聲音打斷了他：“星辰，你傳單發完了嗎？”

陳真向這邊走來，看到陶然時腳步微微一頓，笑道：“陶然？你也在啊。”

“我碰巧來這邊辦點事。”陶然說着看向她手中同樣厚厚一摞傳單，“你們在一起兼職嗎？”

陳真看了陸星沉一眼，羞澀的點頭，“是星辰介紹我來的。”

陶然站起身，“陸星沉的已經發完了，我看你還剩一些，我幫你一起發吧。”

陳真有些遲疑。

陶然笑道：“不相信我啊？”

陳真确實有點不相信陶然，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分了一點傳單給她，說：“那就謝謝你啦。”

陸星沉也幫忙發，陳真驚訝的看着陶然熟練的把一張張傳單遞給路人，認真的介紹着，她嘴甜又長得美，很快就把陳真給她的傳單發完了，又來向她要，甚至還幫她拉到了一名客人。

因為需要用到陸星沉這個年級第一的名頭，陶然時不時會叫他一下，陳真站在一旁，看着兩個人站在一起的身影，他們一個介紹一個補充，配合熟稔，相處自然，陳真看的心裡不太舒服。

三個人發傳單發的很快，發完後又坐在了先前的椅子上休息。

陶然今天說的話不少，喉間幹渴，買的熱飲已經涼透，她的腸胃不太好，喝涼的容易嘔吐，站起身道：“我去買飲料，你們要喝什麼嗎？”

陸星沉站起身：“我和你一起。”

陳真抿唇：“我也去。”

陶然笑道：“買個飲料而已，不用這麼多人，你們在這裡休息吧，我看着給你們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