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瀝川站起身,沒有看身後衆人一眼向外走去。
電話響起瞿霆聲音傳來:“出了城區監控區域,下面有人拍到在中原路附近有一輛相似的面包車,初步排除後暫時鎖定了七個大概方位。”
“哪七個?”
瞿霆光是聽着電話對面的劇烈引擎聲都能想到瞿瀝川現在車速有多快,完全是玩命的開法,瞿霆嚴厲道:“救援的事你不要參與,我知道你擔心陶然,可你現在狀态很不穩定,家裡已經派出人進行救援,上面也在關注,這件事牽扯太多,已經不是簡單綁架勒索,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回家。”
瞿瀝川低吼道:“哥!我隻要一想到然然現在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在不知道什麼樣的地方受苦受難,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樣,你懂嗎?你讓我像個廢物一樣待在家裡什麼都不做等消息我做不到!”
他語氣勉強恢複平靜道:“告訴我方位,哥,我求你了。”
瞿霆不是不知道這個堂弟有多驕傲,部隊訓練再苦再難汗水和血往肚子裡吞,不說一句服軟話,可他現在竟對他說出了求這個字眼,陶然在他心中的地位顯然已經重到一個不可估量的地步,甚至越過他的生命。
瞿霆罵了句,冷着臉說出地址後道:“這幾個位置已經被鎖定,蔣家林家瞿家現在都在派人往那邊趕,暫時還不能完全确定陶然在哪裡,既然是勒索那就還有談判的機會,看下陶家那邊怎麼說,瞿瀝川,不許輕舉妄動。”
瞿瀝川挂斷電話,向着最近的廢棄化工廠疾馳而去。
…
痛,渾身都痛,尤其是胃部器官,疼的仿佛人肉分離,她好似感受不到那個器官存在了,靈魂在空中飄蕩,虛虛實實。
耳邊是男人們喧鬧起哄的說話聲,隐約還有一道道低沉輕喚。
“姐姐,姐姐,你醒醒……”
“姐姐……”
陶然眼睫顫抖,緩緩睜開眼。
昏黃光線映射眼底,陶然不适的眯了眯眼,看向聲音來源。
看到她醒過來,少年陰郁的眼睛瞬間明亮。
謝知遇低頭看向陶然,他輕聲道:“姐姐,你還好嗎?身上是不是很疼?”
陶然沒有說話,思緒有短暫的停滞,她看了下四周,他們身後是成排潮濕的鐵鏽桶,不遠處穿着灰色工衣的男人在喝酒打牌,嘈雜吵鬧聲襯得他們這裡越發寂靜。
陶然這才發現原來她一直枕在謝知遇腿上,他身上還穿着育才中學的校服,此刻校服已經髒亂不堪,唇角破了皮,額角和臉頰有着不同的傷口,唯獨那雙眼睛依舊清澈漂亮。
身下是粗粝的石子地,他們手腕和腳腕都被麻繩捆綁着,肌膚被麻繩磨得破皮出血,但這點疼和身上的傷口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陶然開口的嗓音沙啞,刺痛難忍:“你怎麼也被綁來了?”喉嚨好似有淤血在堵着,陶然強忍着不咳出聲。
被陶然逼着放走孟舒和宋見晗,孫天國心裡不痛快,他不痛快自然也不會讓陶然痛快,說的是給陶然一點小教訓,但隻要不打死就可以,陶然電暈他們的兄弟,男人們也滿肚子氣,他們可不講憐香惜玉那套,似乎發現陶然的弱點是胃部,男人們特意重點關照。
陶然是硬生生疼暈過去的。
謝知遇輕聲道:“姐姐你走後我在咖啡店待到下午,回家的路上被一群穿着灰色工衣的男人圍堵,我反抗,他們就把我打暈,再醒來就是在這裡。”
和她們差不多的境遇和時間點。
陶然扯了扯唇角:“我大概知道這次綁架是沖着誰來的了。”
男人們似乎發現她醒了過來,孫天國道:“把他們兩個弄過來。”
脖頸有紋身的男人和一個瘦高的男人過來,扯着陶然和謝知遇的脖子直接把兩人摔倒孫天國面前。
地面石子剮蹭着肌膚,五髒六腑都像是錯位了一樣,陶然疼悶哼出聲。
男人們見狀發出輕佻邪穢的笑聲,視線不清不楚的落在少女玲珑曲線上。
謝知遇同樣沒有好到哪去,他咬牙爬到陶然身邊,遮擋住那些虎視眈眈的眼神。
瘦高男人不屑嗤笑,擡腳踹向謝知遇:“毛都沒長齊的崽子還學人家英雄救美。”
謝知遇被踹的佝偻起腰,嘴角瀝出鮮紅血絲。
孫天國吞雲吐霧,把剩下的半截煙頭随意按進塑料酒杯裡,道:“知道為什麼抓你們嗎?”
陶然看着謝知遇擰眉道:“顧好自己。”話落她對孫天國道:“為了錢,更或者說沖着陶原天。”
孫天國笑道:“陶原天不是你爸嗎?你就這樣對他直呼其名。”
陶然淡聲道:“如果你打算拿我和他來威脅陶原天要錢,那你的算盤恐怕要落空了,我和陶原天沒什麼感情,那個男孩和陶原天也沒有血緣關系,跟着謝靜嫁給陶原天住在陶家而已,你拿我們威脅陶原天還不如拿我們威脅我舅舅要錢來的管用。”
孫天國不太信:“再怎麼說你也是陶原天的親生女兒,這個男孩或許不頂用,但你肯定有用,至于舅舅,關系又遠了一層。”
“有人欠了我一筆債還不起,就把你們倆抵給了我,我也是走正常手續,若有得罪,請見諒。”孫天國笑的文質彬彬,眉間疤痕順着皮肉綻開,這讓他面相顯得越發可怖。
他話說的客氣,可無論綁架他們還是毆打都沒有一點客氣的意思,這樣言口不一又心狠手辣的人才是最難對付的。
孫天國示意瘦高男人道:“到時間了。”
瘦高男人拿出手機向外走去,陶然隐隐聽到贖金,一個億的字眼。
瘦高男人回來時臉色不太好看,對孫天國道:“陶原天說要和她通話,再考慮要不要贖人的事情。”
孫天國眉間疤痕聳下,笑容也淡了點:“讓他們通話。”
電話開的是外擴。
陶原天冷漠的聲音從聽筒傳來:“然然,隻要你答應去醫院做配型,配型成功簽署捐獻協議,我就掏贖金救你。”
即使陶然已經不對陶原天抱有期望,在這種生和死的關頭,聽到陶原天拿配型來威脅是否救她,陶然覺得可笑,便也真的笑出聲,隻是笑聲聽的人悲涼酸澀。
陶然笑的眼角淚花都出來了,她直言道:“陶總,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虛僞啊。”
陶原天沒有被激怒,冷靜道:“我自認為已經做出很大讓步,你好好想——”
陶然打斷陶原天的話,諷笑道:“沒什麼好想的,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已經做過配型,結果是并不相符。”
陶原天沉默下來。
瘦高男人急了,提起贖金的事情,電話徑自被對面掐斷,顯然是放棄陶然和謝知遇了。
一時間屋裡所有人面色都陰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