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冷冷看着謝知遇,下一秒唇角傳來冰涼的觸感,謝知遇的手和他的臉一樣精緻漂亮,此刻那雙漂亮的手正動作輕柔擦去她唇角水漬和歪掉的口紅。
少年神态認真,他的體溫似乎和正常人相比較低,但是貼在肌膚上卻很舒服。
“擦好了姐姐。”謝知遇把剛剛擦拭過的手背在身後,耳尖似有點紅,他把水瓶遞給陶然。
陶然接過簌了口,謝知遇自覺的接過瓶子。
“你怎麼在這裡?還有為什麼要叫我姐姐?”
謝知遇握着瓶子的手緊了緊,眼眸閃了閃,道:“你方才臉色不好,我有點擔心。”
陶然按下沖水鍵,她站起身,嗤笑:“對一個陌生人這麼關心,你還挺博愛。”
謝知遇在心底反駁:才不是陌生人。
陶然指了指謝知遇腦袋:“知道自己叫什麼嗎?”
謝知遇點頭。
陶然又指了指自己:“你對我有記憶嗎?”
謝知遇深深看了陶然一眼,“你希望我記得你嗎?”
“不希望。”
謝知遇哦了一聲,漂亮的眼睫失落的垂下,他回答她方才的問題,“沒有記憶,我隻知道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醫生說是腦部受到重創的記憶缺失,可能某個時刻見到特定的人或物就想起來了,也可能永遠都想不起來。”
陶然漠然道:“你不用和我解釋這麼多,和我無關。”
謝知遇抿唇,幹巴巴說哦。
走出隔間,陶然在洗手台上清理自己,謝知遇跟着走出來,腦袋無精打采的聳着,看向她的目光活像被抛棄的小狗。
陶然心如磐石,無動于衷的掏出口紅補妝。
門口正好有人進來,看到洗手間裡的少年驚叫出聲,疑惑的看了看門牌,沒有走錯。
女人廁所也不上了,揪着謝知遇教訓:“變态啊!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學人家變态上女廁所偷窺……”
眼看着謝知遇臉色越來越黑,陶然欣賞了好一會,樂的笑出聲。
謝知遇委屈的看向陶然,陶然卻沒有給他解圍的意思,補完妝就徑自出去了。
女人還在喋喋不休的訓斥,甚至想報警,自陶然走後謝知遇臉上僞裝的順從就散的一幹二淨。
他輕松睜開女人的桎梏,眼神晦暗,氣質驟然變了個人一般,女人愣了一瞬。
謝知遇慢條斯理的撫平被女人扯皺的衣袖,歪頭沖女人笑了笑,笑容卻有些邪氣,他嗓音溫柔:“姐姐,變态不止喜歡廁所偷窺,還喜歡在廁所裡殺人分屍哦。”
最後幾個字他說的緩慢,可是配上此時寂靜的環境就顯得有些詭谲。
看着面前漂亮卻陰郁的少年,女人打了個冷顫,莫名的,她竟相信少年方才說的話,這個羸弱的少年真的敢殺人。
女人罵了句神經病,步伐慌亂的往外走去。
洗手間門被重新阖上,謝知遇看着左手掌心,指尖上面的水漬已經幹了,隻剩下一些口紅膏體。
謝知遇對着鏡子,模仿方才陶然塗抹口紅的樣子,把殘餘的膏體抹到自己唇上,直到把整個嘴唇塗滿才放下手。
少年皮膚白的透明,唇瓣卻嫣紅,他滿意的看着鏡中自己的模樣,緩緩勾出抹餍足笑容。
這些膏體片刻前還親密覆在姐姐唇上,現在卻轉移到了他的唇上,他和姐姐共用了一隻口紅,就好像…好像是他和姐姐間接親吻了一樣。
親吻?
和姐姐親吻,唇與齒的貼合,互相交換呼吸和唾液,姐姐的唇形很飽滿,親起來會很軟,如果親的狠了還會發出軟軟的悶哼聲,就像和那個人接吻一樣。
他不止一次的見過那個人親吻姐姐的樣子,每次接吻姐姐好像都很溫柔,沒有面對自己時的尖銳菱角,畢竟她對那個人向來寬容,畫面閃爍,接吻的男主人公面孔模糊起來,最後變成了他自己的模樣。
謝知遇呼吸粗重了起來,他走進方才的廁所隔間,他的手上還拿着陶然喝了一口的純淨水。
謝知遇擰開瓶蓋,目光貪婪的看向那個被陶然觸碰過的瓶口,慢慢的低下頭,伸出舌尖一點點去舔舐那留存的,屬于姐姐的味道。
他清隽漂亮的臉上閃過病态的狂熱,閉上眼睛,想象着姐姐在和她接吻,令人難以自控的歡愉從小腹向上蔓延。
謝知遇臉頰潮紅,悶哼一聲,竟就這麼釋放。
…
病房裡,醫生例行檢查完謝知遇頭上傷口,開口道:“傷口恢複的很好,不出意外的話下周就可以出院了,今天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嗎?”
謝知遇眼眸輕動,搖了搖頭。
醫生聞言心理有些疑惑,按理說不應該啊,他看了少年最新的ct檢查報告,淤血明明已經散了,按理說恢複記憶也就這兩天的事,不過面前少年也真是福大命大,腦部受了那麼嚴重的攻擊,竟然隻是暫時性失憶。
由記得少年最初被送進醫院緊急搶救時的樣子,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尤其是腦袋,血流不止,當時所有人都覺得少年可能兇多吉少,沒想到少年竟撐了過去。
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吧,撿回一條命就已經是幸事。
醫生歎了口氣,安慰道:“别擔心,會想起來的。”
謝知遇點了點頭,面上卻絲毫看不出來恢複不了記憶的仿徨憂慮,冷淡的不像這個年紀的小孩。
不過也能理解,很少感覺到愛的人性格都有些孤僻怪異。
少年躺在醫院這麼久,醫生隻見過少年的母親來過一次,那是個美麗溫婉的女子,衣着華貴,盡管挺着肚子,身材卻依舊纖細,保養得宜的面上哭的梨花帶雨,似是很擔心這個兒子。
但這種擔心似乎顯得不那麼說服力。
而少年的反應也很奇怪,看向謝靜的目光平靜冷漠,這哪裡有半分母子間的溫情,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
醫生本來還想和謝靜說說少年暫時性失憶的事情,但手機鈴聲響起,謝靜接完電話臉色立馬變了。
“知遇,你陶叔叔身體不太舒服,媽媽要回去看看他,你這邊一個人沒問題的吧?”
似乎笃定了少年的答案,謝靜甚至沒等謝知遇開口,就站起身急匆匆的走了,從進病房來到離開,甚至十分鐘都沒有。
這身體再不舒服能有她兒子剛從重症監護室出來的嚴重不成。
醫生在醫院人情冷暖看的自認為不少,早就練得一副鐵石心,但看到這一幕仍是忍不住咂舌,這個世界上果然不是所有父母都疼愛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