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看着秦蓁遲遲不動,冷着聲又說了一聲:“上車。”
這一聲比較大,秦蓁終于聽清楚了。
嘴巴比大腦反應還快地說道:“不用了,程總。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秦蓁想了那麼多次重逢時的場景,就這樣平平常常地出現了。而她還能如此自然而又大方地回答程煜。
不丢臉也不傷體面。
挺好的。
她繼續往前走,身後傳來車門打開的聲音,腳踩落雪的聲音。
程煜就這麼走到了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路。
兩人的距離有些近,近到秦蓁能夠看到程煜微微凸起的喉結。
她忍不住擡起雙眼,程煜正低着頭看她,他的眼神複雜,秦蓁還沒看懂,程煜就看向了遠方。
“上車吧。”程煜再次說道。
“我住的地方離這裡很近,一會兒就走到了。”秦蓁并不想坐程煜的車,她怕坐上去她的理智就會蕩然無存。
“你不是最怕冷的……”程煜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秦蓁愣住了,他們熱戀時,天氣變冷,她每次見到他都會喊冷,借機牽他的手或者将手放進他的口袋裡。
“上車吧。”程煜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秦蓁這一次沒拒絕。
車裡很溫暖,秦蓁冰涼的手不一會兒就變熱了。剛剛短暫性丢失的理智也恢複到了正常。
車内詭異地沉默着,尴尬極了。
尴尬淹沒了一切亂七八糟的情緒。秦蓁有些後悔,剛剛就不該動搖,不該上車。
她現在最害怕尴尬了,每次尴尬的時候就忍不住講話,她問道:“要不要放歌?”
車裡沒有人搭理她,秦蓁覺得更尴尬了,早知道就不開口的。
沒想到程煜讓助理打開了音樂。
音樂一播出來,竟然是《富士山下》,當年雪後聽到這首歌的畫面出現在她的眼前。
“你可要好好對我,我是絕對不會回頭的。”
沒想到一切盡如這首歌所言,她先放棄了他。
如今又狼狽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坐上了他的車,這一切的場景仿佛對應了歌中的女孩,在求男孩回頭。
羞恥感吞沒了秦蓁的大腦,她好想叫停。
她用餘光偷瞄程煜的反應,然而車裡有些黑,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安靜的車廂裡,隻有歌聲在緩緩地流淌,歌詞一句又一句地傳進秦蓁的耳中,男孩句句在勸女孩放下。
秦蓁如坐針氈,心中泛起一陣又一陣的尴尬。
好在車很快就到了酒店門口,助理停好車。
程煜沒有出聲,也沒有動。
秦蓁準備下車,她打開車門,剛要走。回頭看了一眼程煜,就這樣走了好像不禮貌,她道:“我到了,謝謝。”
程煜淡淡地“嗯”了一聲。
秦蓁看着程煜依靠在座椅上,神色落寞,鬼使神差地道:“附近有個咖啡店,要去喝咖啡嗎?”
“秦蓁,一杯咖啡就想将過去的事翻篇嗎?告訴你,不可能。”
他的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眼眸中凝着的寒冰比外面的雪還冷。
秦蓁腦中響起程煜當年說的話:“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她怎麼就被剛剛短暫性的溫情給迷惑了雙眼了。
程煜的車已經走了,秦蓁在路邊站了一會兒,就去了咖啡館。
待咖啡擺上桌,她一隻手攪動着咖啡,另一隻手撐着下巴,看着杯裡的咖啡一圈又一圈地轉動。
早就知曉的結局,也沒必要過多傷懷。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禁皺起了眉頭,今天的咖啡怎麼這麼苦?
“是不是忘加糖呢?”一個糖包遞到了秦蓁的面前。
秦蓁擡起頭,是施渝。
施渝很了解秦蓁,喝不慣苦咖啡,但凡皺眉絕對是沒有加糖。
“你合作談好了嗎?”
施渝突然憤怒了起來:“說到這個我就生氣,那個人一聽到我的報價就走了,我尋思我的報價也沒有太高啊,真是奇怪。”
秦蓁想起那通電話,解釋道:“他們将我們的位置安排錯了,我們應該在A21的位置。他問我要不要搬過去,我嫌麻煩就放棄了。”
“搬也挺麻煩的,就這樣吧。”施渝贊同地點頭,随即又生氣地說,“都是一群什麼人,連個位置都能安排錯。”
秦蓁任由施渝發牢騷,她将糖包加到咖啡裡,喝了一口,卻甜得發膩,她後知後覺地想到剛剛好像加過糖了,那咖啡怎麼還那麼苦?
施渝發洩完,注意到秦蓁表情,問道:“心情不好嗎?”
“沒有啊。”
“别瞞我了,你遇到之前的故人了吧?”施渝直白道。
秦蓁握着咖啡杯的手頓了一下,笑着道:“為什麼這麼說?”
“這不應該問你自己嗎?”施渝歎了一口氣。
她認識秦蓁以來,幾乎沒看到她失态,唯一一次還是那年《曉》獲大獎時,她嚎啕大哭了一場。
然而最近回到瀾城,她不是心不在焉就是莫名其妙地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