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琪心一窒，八年——久到她已經忘記了當初她和秦蓁之間的争吵，也忘了秦蓁再也不可能把她當朋友了。

她看着秦蓁護着施渝，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問道：“你想不想知道你退學以後，程煜的事？”

秦蓁的睫毛一顫，程煜發生什麼事呢？施渝一直站在旁邊看着秦蓁，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動搖了。

她将秦蓁推出去，說道：“最近天天看攤位，今天給你休息一下。”

秦蓁糾結：“施渝姐，不用的。”

施渝：“讓你休息，你就去休息。明天你換我去休息。”

秦蓁還是不願，她皺着眉看着施渝，施渝笑了一下：“秦蓁，有些事情不弄清楚是會一直放在心中的。”

秦蓁糾結了一下，答應了，她對施渝笑道：“那麼就麻煩施渝姐了。”

“沒問題。”

秦蓁轉身向孫思琪的方向走去，臉上的笑已經沒有了。

孫思琪兩隻手指絞在一起，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

她走到孫思琪面前：“走吧。”

孫思琪：“好。”

她跟在秦蓁後面，想去挽住秦蓁的手臂，卻被秦蓁給避開了。

孫思琪尴尬地收回手。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話，隻有鞋子踩在地上的聲音。

孫思琪與秦蓁的中間隔了一步，她看着秦蓁的背影，她真的變了很多，以前隻是看着她的背影，就覺得她張揚耀眼，如今卻是娴靜優雅，完全變了一個人的樣子。

而當年兩個并肩的影子現如今卻是一前一後，她心中難過。

她們找了一家咖啡店，咖啡店很暖和，孫思琪看着秦蓁面前的那杯加了一包糖的咖啡說：“這麼多年，你的口味還是沒有變。”

秦蓁握着杯子的手一頓，問道：“你要告訴我程煜的什麼事？”

秦蓁面無表情，孫思琪忍不住問道：“秦蓁，除了程煜，我們之間就沒有其他可以聊的話題了嗎？”

秦蓁喝了一口咖啡，沒有接話。

孫思琪想起剛剛她護着的施渝，忍不住問道：“剛剛那個人是你新交的朋友嗎？”

孫思琪的神情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不搭理她一樣，秦蓁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孫思琪，我們早已絕交了不是嗎？”

“不是。”孫思琪忽然激動起來，“秦蓁，那次是我糊塗，但是我是被我爸威脅的，你不能原諒我一次嗎？我們曾經那麼要好。”

孫思琪激動地握住秦蓁的手，想要獲得她的原諒，秦蓁一點又一點地将手抽了出去，她說：“你要是沒有其他想和我說的，那我就先走了。”

秦蓁态度冷漠，作勢就要走，孫思琪将眼角的淚逼了回去，她說：“等等，我告訴你。”

秦蓁坐了下去，她低頭喝咖啡，不想看見孫思琪泛紅的眼睛。

“你退學之後，學校對外說你休學了，而程煜整個人又是萎靡不振的，就有人猜測程煜被你甩了，一開始信的人很少，但是你一直沒有出現，越來越多的人便相信程煜是被你甩了。

當時，校園的論壇上有一個帖子，惡意猜測你并不是真的喜歡程煜，而隻是玩玩他而已，他們紛紛嘲笑程煜癡心妄想，甚至有人到程煜面前去嘲笑他。程煜和那人打了一架，紅着眼說那人是胡說的，那人也不甘示弱，讓程煜将你找出來就相信他，可是程煜始終沒有将你找出來，此後，很多人一看到程煜，便幸災樂禍起來。”

秦蓁越聽越心疼，孫思琪簡短地幾句話便将當時的情況說清楚了，可是語言怎麼能夠将程煜遭受的痛苦給完全地傳達出來了？當初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有人在帖子裡面不看好他們。那麼她消失後，程煜該是遭受到多大的惡意，她的心像是被人捏緊了一般，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痛意。

她心疼道：“後來呢？”

“後來他休學了，他大一大二很拼，基本上将所有的學分都修滿了，所以他向老師申請休學，老師也同意了。”

秦蓁沒想到當初她和程煜分手後，他會休學，她握着杯子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她隻想他能夠安安穩穩地生活，卻沒想到她還是将風雨帶給了他。

想到昨日說了那麼重的話，心髒處的痛感越來越重了，甚至還有了一絲窒息感。

秦蓁緩了好久的情緒，才對孫思琪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秦蓁謝完就想離開，卻被孫思琪按住了手，她疑惑地看過去，卻聽孫思琪充滿怨念地說：“秦蓁，你會護着剛剛那個女人，你聽到程煜的事會心疼，為什麼你就不能原諒我呢？為什麼你就對我如此漠視呢？”

秦蓁歎了一口氣，自從家裡發生那些事之後，她見識了人情冷暖，對于孫思琪當初的選擇已經理解了，但是理解不代表甘心，她看着孫思琪倔強地想要一個答案，知道自己回避不了這個問題，于是她說：“若是我，我會拼盡全力去幫你。”

孫思琪的手一點點地放開，像是秋天枝頭的最後一片枯葉，掙紮萬分卻也還是要敗落，她小聲道：“對不起。”

秦蓁面無表情：“都過去了。”

秦蓁的語氣淡淡的，淡得像風，還沒讓人感受到就已經走了。她們現如今隻是陌生人而已，甚至比陌生人還不如。

眼看着秦蓁要走，孫思琪想起剛剛那個破舊的攤子，又攔住了秦蓁，秦蓁有些生氣了：“孫思琪，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可以讓開了。”

孫思琪吸了一口氣，對秦蓁說：“秦蓁，我現在是一個藝術圖書編輯，你的畫可以給我看看，我幫你出版畫集。”

秦蓁有些詫異，她記得以前她倆的夢想都是成為一個畫家，即使沒有成為一個畫家，也會被他爸安排進公司，沒想到她現在成為了一個圖書編輯。秦蓁說：“不用了。”

“秦蓁，我幫你宣傳，你能夠盡快提高你的名氣，到時候會有很多品牌來找你合作，這不是你從小到大的夢想嗎？”孫思琪說。

孫思琪看她的眼神帶了一點可惜和同情，秦蓁奇怪，她搞不懂孫思琪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她。許是她久久沒有出聲，孫思琪繼續道：“難道你永遠都要當一個小攤主嗎？還是說你是替那個女人打工的。”

秦蓁總算懂了孫思琪剛剛的眼神，她想了想，還是解釋道：“你誤會了，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弱……”

秦蓁的解釋被孫思琪打斷了，她眼中忽然有了一絲埋怨：“秦蓁，你總是這樣，總覺得自己很厲害，為什麼就不能承認你需要我的幫助呢？還是說你看不上我的幫助？”

秦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