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無人在意,也無人知曉,江琅也不允許自己遲到。
他躲在巨大的立柱後,看着容昀樞背着雙肩包從到達口走出,徑直走向出租車通道。
[外面堵車,我騎摩托送你回去吧。]
這一句反複在心中演練過的話,或許永遠不會有說出口的機會。
手機再次響起,江琅煩躁挂斷。
再擡眼時,容昀樞的身影已然消失。他下意識上前想追,卻忽然嗅到一縷熟悉的氣息。
清冽的味道在鼻尖纏繞,很淡,幾乎隻是擦着肌膚掠過。
第一次聞到這味道是在家裡。
他剛從國外回家,被人從後面拍了下肩膀。
比轉身更快反應過來的是嗅覺——那股清冽的幽香,讓江琅在往後無數個午夜夢回時反複回味。
然後是聲音。
“江琛?”
江琅和江琛長得不像雙胞胎,身形卻極為相似,也不怪陌生人認錯。然後,他轉身,第一次見到了容昀樞。
而此刻,江琅又聽到了這個聲音。
熟悉又陌生。
“江琅?”
這次,對方沒有喊錯名字。
江琅的身體比大腦更快,擡手虛虛攏了一下撞進懷裡那人的腰。
***
幾分鐘前。
容昀樞得到系統的保證,腦子裡都是後續的新生活。
自由行動啊,先做什麼呢?
那就接觸幾個新朋友好了,容昀樞愉快地想。
重度戀愛腦不可能主動提出分手,一旦提出,便是崩人設,隻能借助外力。被愛妄想症會突然好轉,肯定需要刺激。
江琛的那些朋友,比如屈淩陽,比如江琅,似乎都看他不順眼。原因自然是江琛的冷淡,所有人都覺得容昀樞不過是個小玩意兒。
容昀樞邊走邊翻看與江琛的聊天記錄。
滿屏都是他單方面的分享,江琛的回複寥寥無幾。這就是他們的相處模式。
江琛性格内斂淡漠是公認的,但容昀樞見過他熱烈執拗的樣子。
高中時期,他和童書言相戀的那兩年。
快速浏覽完對話,容昀樞點開顧醫生的聊天窗口。
[顧醫生,你之前說過的清醒認知,應該怎麼做?]
顧宥白:[你做得很好,願意提問是很積極的心态。不用太着急,建議先接觸他認識時間比較長的朋友。]
很好。
有了醫生的專業建議,行動就更合乎人設了。
容昀樞收起手機,果斷轉身。
系統:[你準備做什麼?我記得原來的劇本,你是直接回家了。]
容昀樞:[當然是直面刺激源,開啟治病第一步。]
對于“容昀樞”的被愛妄想症而言,童書言就是最大刺激源。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一提起這個名字,向來冷淡的江琛總是會出神。
嗯,童書言的航班好像也是在差不多的時間到的,在哪個接機口來着?
“!”
巨大的裝飾柱完全遮擋住視線,再加上容昀樞心不在焉,一轉身就撞進某人懷中。
那人反應很奇怪。
說反應慢,卻在相撞瞬間,擡舉高了手中花束;說快,卻沒能避開,任憑容昀樞撞上。
容昀樞觸不及防之下,被撞得有些發暈。好在江琅雖然讨厭他,卻還是很有紳士風度地扶了一把。
隻是不知為什麼,他站穩後,江琅遲遲沒有松手。
“江琅?”容昀樞擡頭,卻看見江琅的視線停留在到達口的地方,似乎心不在焉。
他也是來接人的?
容昀樞輕輕一掙,卻發現攬在自己腰間的力道還挺大。
“看那邊。”
“啧啧啧,小情侶感情真好。”
不遠處傳來的議論聲鑽進他的耳朵。
糟糕,人設!他也顧不上禮貌問題,猛地往後大退一步。
江琅的手還凝滞在半空中,視線遲疑地移到容昀樞身上,“容昀樞?你怎麼在這裡?”
他垂下手,手指輕輕蜷了一下,随後插進口袋。
這是以為他跟蹤江琛來的?
容昀樞沒反駁,隻問:“你也來接童書言?”
童書言家和江家是鄰居,三人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的情分自然不是他這種外來者能比拟的。
即便是江琅桀骜叛逆,向來不太聽江家父母的管束,出于情分來接機也正常。
“不,”江琅停頓一下,“嗯。”
容昀樞笑了笑,聲音低且柔軟。
“我剛從外地回來,看打車軟件排隊一百多人,想着江琛也在這邊,能一起回去。”
借口拙劣,活脫脫一個想窺探男友初戀的戀愛腦。
“走。”江琅的回答幹淨利落,透露着不想多說話的冷淡。
容昀樞正要邁步,肩頭忽然一輕,背包被拿走。
“诶,我的包……”
話未說完,容昀樞就見江琅背着他的包大步走向貴賓接機區,他隻能快步跟了上去。
機場的人很多,江琅卻始終小心翼翼地護着懷裡那束花,生怕花束被碰掉一片花瓣。
容昀樞喜歡花。
咖啡店裡每日都會訂購鮮花裝飾,他對各種花語也有幾分了解。
桔梗花的花語是無望的愛。
想到這裡,容昀樞心中生出個猜想來。
難道江琅喜歡童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