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聲心理咨詢是一處帶院子的二層小樓,位置在郊外。
顧宥白請了園丁定期打理花園,種滿各種植物。大朵白色玉蘭綴滿枝頭,風一吹,鼻端萦繞着的都是獨屬于自然的香氣。
容昀樞每次來都會在花園裡轉上一圈,權當是工作之餘的小小放松。
這次也不例外。
他從後門出去,走走停停,花了幾分鐘才走到院門附近。剛走過轉角,容昀樞就看見了江琅。
江琅低着頭,斜倚在牆旁,手裡把玩着那隻銀色打火機。不得不說,這樣的好身材,無論做什麼動作都賞心悅目得像一幅畫。
容昀樞正打算走過去打個招呼,就聽到個熟悉的聲音。
“江琅?你在這兒幹什麼?”
走進院門那人戴着鴨舌帽和墨鏡,幾乎把整張臉都遮住,但聲音極具辨識度,一聽就是屈淩陽。
前一晚,容昀樞刻意引導屈淩陽發現回聲心理咨詢的事。
可昨晚他在怒火驅使之下咬了屈淩陽一口,還把人扔在路邊跑了。以屈淩陽的性格來說,肯定要生一段時間的氣。
生氣的屈淩陽不可能想見到他。
所以,容昀樞在意外遇見江琅的那一刻就改變了計劃,引導江琅發現那份診斷書。
反正江琅和屈淩陽都是與江琛關系親密的人,效果應該差不多。他們都可以成為讓江琛知曉被愛妄想症的引線。
現在屈淩陽居然也來了,怎麼辦?
容昀樞有些不知所措。
現在的屈淩陽對推任務已經沒什麼用了,他并不太想搭理這個麻煩的家夥。
算了,先躲一躲。
他默默縮了縮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藏在轉角處。
“嗯。”江琅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手機震動了兩下,他拿出随意掃了一眼。
車隊群正在接連不斷地跳出新消息。
[@江琅琅哥,老k怎麼樣了?昨天沒打擾你約會吧?]
[你們也真是的,琅哥和男朋友好久沒見,老K發病多找幾個人按倒送醫院撒。]
江琅低頭回了一條。
[沒事,老K我送到回聲心理咨詢這邊了,他家人趕過來了。]
他本想借着看手機,避開與屈淩陽無意義的社交。屈淩陽卻似乎看不懂,直接問了一句。
“你在等人?等誰呢?”
“等容昀樞,待會送他去咖啡店。”江琅擡眼看向屈淩陽,目光中隐隐帶着審視。
屈淩陽眉頭一挑,諷刺脫口而出,“江二少改行當專車司機了?昨晚上趕着送人回家,今天又送人看病?”
江琅:“你怎麼知道容昀樞生病?跟蹤?”
“誰說我跟蹤他!”屈淩陽摸了摸鼻子,“顧醫生本來就是我的心理醫生,我這兩天沒靈感,煩躁得很,所以來做個心理疏導,不行啊?”
“沒靈感?”
江琅打開一個音頻。手機裡面傳出屈淩陽的聲音,正是昨晚他唱歌的錄音。
“艹,居然有人錄音?”屈淩陽繼續嘴硬,“白月光歸來的戲碼那麼狗血,我有感而發,不行?”
江琅:“在我看來,你的靈感來源于跟蹤别人的戀人。”
這句話并非無的放矢。
江琅每次把車停在咖啡店外時,幾乎都能看到坐在同一位置的屈淩陽,這人出現的次數甚至比江琛還頻繁。
“那你呢?兄弟感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融洽了,願意為忙碌的哥哥分憂,負責接送……嫂子?”
铛——
江琅合上打火機,放入夾克内側口袋,站直身體。簡單的一個動作,讓他整個人的氣息瞬間變得危險起來。
屈淩陽卻沒絲毫畏懼,上前一步,摘下了墨鏡。
氣氛越來越不對勁。
容昀樞實在不想讓可憐的顧醫生在收拾完裡面後,出來又得面對一片混亂。
花園裡那些精心養護的花,要是毀在他帶來的麻煩中,他會很内疚的。
容昀樞深吸一口氣,然後走到了劍拔弩張的兩人旁邊。
“江琅,你在等我嗎?”
“屈淩陽,好巧啊。”
短短兩句話,産生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嗯,等你出來呢。”
江琅轉過身,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但明顯從攻擊狀态放松下來,聲音中還帶着些許笑意。
“好巧?”
屈淩陽同樣看過來,語氣卻從充滿怒意變成了陰陽怪氣,“你倒是說說,怎麼個巧法?”
容昀樞遲疑了一下,“巧就巧在我們都是顧醫生的病人,而且恰巧你今天也來看病?”
屈淩陽怒極反笑,“你錯了,一點都不巧,我是特意來看你笑話的。”
他脫下墨鏡上前一步,略帶挑釁地盯着容昀樞。
容昀樞覺得,屈淩陽好像很期待自己沖上去揍那張帥臉一拳。
他才不上當。
“哦,那很抱歉,你恐怕看不到笑話了,我的診療已經結束,該回咖啡店了。”
屈淩陽不依不饒,“都這個時間了,你還回去幹嘛?昨晚你還欠我一頓飯呢。”
“下次吧。”容昀樞解釋道,“江琛上午一定要喝我沖的咖啡,我得回去給他送咖啡。”
“你!”屈淩陽臉色一沉。
隻聽“咔嚓”一聲,他竟然把手裡的墨鏡腿給掰斷了。他随手把墨鏡塞進口袋,又朝容昀樞的方向邁了一步。
江琅走上前,擋在兩人中間,“你吓到他了。”
屈淩陽瞪着江琅,也不吭聲,幾秒後轉身就走。
“他是來幹什麼的?為什麼這麼生氣?”
容昀樞倒沒有被吓到,隻覺得屈淩陽這個人真的很奇怪,就算讨厭戀愛腦也不至于這麼陰晴不定吧。
江琅:“别管他,我們走吧。今天江氏開董事會,順路送你過去。”
“啊?你不陪你朋友了嗎?”容昀樞面對江琅時,語氣自在了許多。
經過昨晚那些事,他已經在心底偷偷把江琅當成朋友看。
有劇本的時候,容昀樞的每一個朋友或是戀人,都要遵循劇本的安排。而江琅是他憑借自己的意願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容昀樞覺得和江琅相處很舒服,這人雖然看起來有點兇,但是個好人。
江琅:“那是我車隊的維修工老K,之前家裡出事受了刺激,有點心理問題。昨天我臨時離開就是因為他的事。”
“啊,原來是這樣。”
江琅本就不是多話的性格,問他一句,卻解釋得如此詳細。
容昀樞心情很好。
原來這就是和真正朋友相處的感覺,不用擔心多問一句會破壞人設,也不用擔心得到的隻是冷淡的“在忙”二字。
他笑了一下,眼睛微彎,“那你不需要在這守着嗎?我看老K的狀态不太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