闆凳摩擦地闆發出刺耳的聲音,她卻怎麼也起不來,趴在餐桌上,平時溫和的精神力變得武器,室内的溫度直線下降。想要靠近的羅彥被警告,寒風讓渾身的血液凝固,他依舊輕輕将人抱起。
滾燙的額頭貼在脖頸,黏膩的冷汗令人不适。隐約聽出她在罵人,罵的是自己。
他心虛地加快腳步,将人抱回卧室。但接觸到床的下一刻,專屬電話鈴響起,先是其他人,幾秒後又換成趙戍雲。
羅彥明白這種電話不能挂,趕緊将電話放到耳邊。
趙戍雲很急,被家屬攔着走不出去,“那個心髒移植和腦域縮減手術一起做的病人因為過敏休克入院,精神力不穩定,家屬要求你來疏導。你不忙的話過來一趟。”
趙戍雲那邊很吵,說話的人又不多,單純的嗓門大。羅彥聽着那幾個大嗓門,蹙眉道:“她生病了,我未經同意闖入了她的腦域。”
“什麼?!”趙戍雲忽然提高音量,給對面最後一擊,“你個死變态,耍流氓!我知道了,你···有其他的疏導師可以給病人疏導,帶病疏導效果不會好的。這和手術沒有關系。你們到底想不想孩子好了!”
也是要命,住院部和急診都有疏導師,醫院旁邊還有專門做疏導的公司,實在想選,有的是人讓他們選。趙戍雲從門診跑過來,完全是因為患者做過腦域手術,她作為腦域科醫生才過來看看。
她還有病人呢,能不能讓她走,而且腦域科的醫生是要看自身精神力的,狀态不好,病人還敢讓她看也是厲害了。
“那麼關心孩子,還在這浪費時間。老陸,上。”
暴躁的精神力從被家屬擋住的病房内溢出來,而外面還有病人,他們卻将隔離欄推開。她和其他人選擇把家屬攔住,讓叫老陸的疏導師進去為病人疏導。
卧室内,孟安恍惚間看見電話被挂斷,在羅彥測她體溫時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她算是再次體會到腦域被沖擊的危害了,大喘氣地問:“反向疏導會不會?”
反向疏導,一般情況用于找不到合适疏導師的情況,條件是精神力的屬性相似或包容性強,例如圖景與水有關,是一樣的季節,環境甯靜空曠。這樣在幫犯病的人轉移精神力的同時,還避免了疏導者狂躁或受到傷害。
但它的疏導是有限的,隻有暫時壓制的作用,最後還是需要将患者交給疏導師治療。不過有一種情況,對疏導師進行反向疏導時,它的效果和疏導師互助的效果差不多。
現在出現意外的概率小,但疏導師會在疏導過程中受到意外傷害。有的是無意,有的卻是故意在疏導的關鍵時刻偷窺疏導師的腦域内圖景。
如果沒有及時處理,陌生的精神力會殘留在腦域中,需要靠自身消除。而反向疏導能讓精神力持有者拿回自己的精神力,以最快速度幫疏導師恢複正常。
體溫計微不可察的抖了兩下,羅彥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控制不好精神力。”
“沒關系,你的精神力,比你聰明。”
好近的距離,連呼吸都在同片區域。羅彥低頭,看她坐起,手被對方握住。帶着冷意的精神力輕松進入他的腦域,引導他向自己的腦域靠近。
此時湖岸處已開始結冰,冰霜從樹林蔓延至腳下,樹冠上都是白霜,凍硬的樹葉被風捏碎,而這春風帶着他雪原的寒氣。
在他愣神時,孟安不耐煩地掐他的虎口,催促道:“快點。”
可以的話,她根本不願讓對方進來,因為上一個進來的同學控制不好精神力,一把火燒掉圖景中大半樹木。如果沒有老師和同學們的努力,她那天會直接進醫院,而不是在寝室休息兩周。
感受到陌生的精神力好奇地亂逛,她深呼吸,引導着它回到正事上,緩緩走入樹林。
A等級的腦内圖景可以用廣闊來形容,邊界是模糊的,全憑想象和需要控制。她現在光覺得冷,根本鎖定不到具體位置,隻能靠羅彥找。
“殘留在圖景中的精神力大多是實物,你找找,靠精神力找。”
裡面。
羅彥喃喃着往裡走,凍硬的草一動碎一片。他僵在原地,望向身後的腳印,直接加快腳步。
可處處是他的痕迹,“夢”裡堆在樹下的石堆,不小心壓斷的樹枝,和拖鞋花紋吻合的腳印。冰裹着它們,冰層肉眼可見地變厚。
現實中,他感受到孟安的震驚,震驚到忘記呼吸。
她詫異地問:“你什麼時候做的這些?”
羅彥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地回答:“可能在夢裡。”
原來那根本不是夢,是他在夜晚不知不覺闖入了别人腦域,大肆破壞了一番。
孟安心梗,“你精神力控制的真的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