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差，真的特别差。精神力在腦域中亂竄，收回精神力殘留時也沒有掌控好力度。等那片雪花被找到時，兩人的手心裡已全是汗。

“下次小心點。”她有些提不起勁，說話聲音輕。

這種無意識的行為肯定不止這次，她才不寄希望于羅彥能在下次疏導前控制好精神力。但也不算壞事，起碼知道他現在的腦域狀況很好，還知道亂逛。

孟安一點點将精神力請出去，眼睛逐漸清明。身上的汗蒸發後隻剩冷意，她拿起鑰匙和外套，腳步虛浮地朝外走。

外面陰沉沉，雨擊打陽台玻璃，而她的背影正倒映在玻璃上。羅彥看了看，猶豫後還是追上去。

此時離電話挂斷有五分鐘，病人症狀不嚴重的話能完成疏導，但聽動靜，應該沒那麼快結束。她坐進車内後就開始聯系趙戍雲，對面卻不知在忙什麼，光發表情包。

羅彥将車停下，“到了，你先别動。”

他打開車門，玻璃上的影子擋住視線，也擋住頭頂的雨。他匠人完全罩在傘下，濺起的雨水不可避免的打濕褲腿，球鞋在雨中随另一雙鞋朝住院部去。

電梯上升間隙，孟安低頭看着手機。坐進車内後她就開始聯系趙戍雲，對面卻不知在幹什麼，光發表情包。但在電梯門打開的刹那，看見遠處拉拉扯扯的人後，她知道是為什麼了。

有點臉熟的家屬不讓醫生離開，值班的保安擋在中間努力保護醫院的稀缺資源。老陸最慘，骨折的病人都把輪椅讓給他，吸氧的同時接受婁見章的疏導。看樣子是比她嚴重，真是受到患者的精神力攻擊。

她找到離紛争最遠的護士，問：“那間病房的患者的疏導結果怎麼樣？”

認識孟安的護士愁眉苦臉地說：“患者情況已經穩定，老陸倒是不好了。家屬拉扯的時候刺激到患者，老陸受到精神力攻擊，需要疏導。他們非說主刀醫生好，誰做的手術誰疏導，那醫院的疏導師都好啊，總不能光逮着你薅吧。孟醫生你别去，别去。”

護士既怕被家屬聽見，又怕孟安聽不見，小聲地呼喚讓她快回來。孟安卻就這樣走進去加入戰場，居家服加外套，像是送人頭的小卒。

吵鬧的住院部立刻變得安靜，隻聽得到撕開口罩包裝的聲音。她淡定地擠兩泵免洗手液，對上家屬的目光，沒有什麼情緒。

“門診那邊還等着，你先回。”她的聲音不大，剛好夠周圍人聽見，“腦域醫生資源有限，緊急情況指定醫生容易錯過最佳搶救時間。病人現在的精神力等級是C，發育結束後預期到達B，基本可以去任何一家醫院疏導，不用太擔心。”

“可是他沒以前聰明。”

家屬焦急地，眼中沒有對孩子的擔心，全是對學霸、天才的期待。看見那天動手術的醫生，他們克制地，讨好地乞求，根本不管之前他們不讓走的醫生是否離開。

“以前有心髒病，不敢讓他努力。現在他病好了，過幾年要考大學，又變這麼笨，要是沒考上他喜歡的學校，不是要怨我們嗎。你把他的等級往上調，聰明一點行不行？”

和大多數父母一樣，他們對孩子抱有期待，對忽然的平庸有遺憾。很正常，沒什麼不可以，但這類情緒不該出現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

他們更是和心外科的人說的有出入，希望孩子健康長壽的父母此時俨然成為拔苗的惰農。

口罩後的臉冷下來，孟安嚴肅地說：“腦域不影響智力，習慣後他能通過努力回到原來水平。”

還以為是緊張孩子的父母，浪費自己的感情。

孟安無語地在人群中尋找相關科室的醫生，但免疫科的醫生正在通電話。聽不清對面說了什麼，就見她的表情越來越難看，難以置信地看向家屬。

僅一秒，她沖出去将趙戍雲抓回來，沖着在場所有的醫生護士喊：“BR過敏，準備隔離欄，疏散病人。”

“嘶~”

“wc”

“啊啊啊。”

隻是瞬間，7層再次喧嚣，警報聲刺激大腦和心髒。樓層内的智能醫護機器人開啟逃生通道，将病人送到窗邊，由逃生滑梯送至樓下。醫護人員卻逆流而上，穿着笨重的隔離服，給“炸彈”所在的病房設立圍欄。

孟安推着羅彥，沒想到竟被抱起，随大部隊逃離。提高的視野讓她看見隔離欄指示燈在紅黃之間閃爍，第二種警報聲在人工智能間傳播。

理論上，此時離BR服用後第二階段還有十二分鐘。精神力會在這段時間被腦域壓縮直至極限，然後出現等級提升現象，積攢的精神力呈井噴式爆發。但是因為家屬為提前告知，醫院給患者使用了抑制劑，而抑制劑的原理是讓腦域神經處于興奮狀态，輔助增強腦域對精神力的控制，靠自身調節消耗精神力。

現在精神力爆發進入倒計時，被設計成矮圓萌的它們開始一帶三啟動緊急逃生模式，直接從七樓跳下。壓縮氣墊在地面膨脹，機械身軀展開能量罩，帶着病人化身有彈性的水球。

孟安和羅彥便是在最後一秒被智能機器人救下，彈跳過後滾入臨時搭建的大棚。精神力的沖擊讓7層玻璃全碎，落下的碎塊不巧在滾入的下秒砸在入口的位置。

“醫生，醫生，我的屁股有點疼，你幫我看看。”

穿着病号服的病人背過去，露出被玻璃紮流血的屁股，艱難地扭頭想看看怎麼回事。

孟安看看出血量，松口氣道：“傷口較淺，醫護機器人能處理。不舒服的站到我的左手邊，不嚴重的找醫護機器人，嚴重的整齊坐好，醫護人員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