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睿和宋先生先行退場,一場鬧劇由此結束,然而另一場鬧劇即将開始。
柏甯看看不打算走的羅彥,生硬邀請:“大家,一起吃飯?”
羅彥率先打破詭異的寂靜,不顧衆人死活地笑道:“謝謝。”
于是餐桌前又加了把椅子,羅彥強勢坐在孟安與孟鴻楷中間,造成孟志遠每次看向孟安,就會看見他的臉。他本來還想在餐桌上說點什麼,見狀都不知該怎麼開口。
孟婌也尴尬。
她做的是五個人的飯,來個飯量小的還好,也能将就,可羅彥的飯量看着就大。她猶豫要不要再少點飯,卻見他停下動作用多要的筷子給孟安夾菜。
她緊随其後給孟安夾菜,“都是我做的,你多嘗嘗。”
羅彥附和:“你是病人,多吃。”
孟鴻楷不懂,但跟緊大家,長胳膊一伸,“吃。”
“喝湯”柏甯久久找回自己的魂,起身舀湯,“加了點中藥,你趁休息補補。”
剝好的蝦,清淡的菜,肥瘦适中的肉,還有熱乎的湯,從沒有哪一刻如此同步的出現在碗裡。孟安不知所措地應付他們奇怪的熱情,在嘴裡的仿佛不是食物,是燒紅的鐵塊。
“可以了,我自己來就行。”她阻止他們的比試,決絕當評委。
然而她餘光瞥見一言不發的孟志遠,眼底的精光與在書房時相似。
他的視線在兩人之間停留,忽然就想明白。
“羅總和我的女兒看起來關系不錯。”
“孟安是一位負責、能力出衆的醫生,我和我的家人都很欣賞。”
“······”
“你比說好的時間來得早。”
卧室内,孟安檢查被柏甯拿出來的舊衣服,看哪些留下,哪些要扔掉。
洗到褪色的高中校服被她展開,按在身上比畫。鏡子裡的人不見當年的土氣,長相倒是沒有多大變化,隻能說顯得更成熟。
羅彥拿着配套的校褲走過來,大緻對着鏡子比畫它與現在孟醫生的腿差多少,欠揍道:“你以前好矮。”
被瞪了一眼,他沒反應地繼續道:“要想快點站穩,讓孟鴻楷進入高層,孟志遠就得拿出成績。他能動用的關系有,可裡面沒有最好的。董事會壓他,他就要壓别人,所以現在不考慮聯姻,以後也要。但不管是不是為了公司,他都會把你們安排好,相親也好,聯姻也罷,我們都會考慮用子女換取利益,如果利益夠大的話。”
“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讓他誤會我們之間的關系?你圖什麼?”
孟安看着羅彥在燈光下發亮的眼睛,表情冷下來,聲音透着不悅:“我想你有不止一種方法讓我繼續當你的疏導師,但你偏偏使用最差勁的一種。”
她認為他是個大方的老闆,但老闆終究是老闆。
生意上的東西她沒接觸過,但她覺得公司和人差不多,大出血時需要動用血庫,正常時便狀态良好。企業運轉需要資金和業務,現在孟家的公司因為業務影響資金,就需要尋找新的合作。
羅彥完全可以讓孟志遠借着她是他疏導師的關系靠近,現在卻拿兩人的生活開玩笑。就算他接受,她為了自己的未來也無法接受。
“作為患者和醫生,你我的距離已經過分的近。作為朋友,我們認識沒幾天。你不是不懂得保持距離。”
“看來你不喜歡我的提議,”羅彥毫不意外,“先别急着拒絕。有些事不是你想就能成的。研究院的申請沒那麼快批下來,中間發生點什麼也不是不可能。”
看見她的驚訝,他滿意地笑了,“你想問我怎麼知道。隻能說你還是不了解。”
發白的校服被丢進垃圾桶,一同被丢掉的還有過去帶來的東西。
那盒首飾離開時被羅彥拿走,他的意思是給你了就好好拿着,這本來就是你的。
然而孟安不是很想要,每次看見它,她都會想起自己正站在一個她從未習慣的位置。她習慣了普通,習慣了作為旁觀者站在角落。這些多出的東西更像累贅,像借條,她沒有付出就得到,是還不起的東西。
······
夜晚,羅彥照常進入她的房間,想要睡在地上。但她擋在他面前,拒絕讓人睡在這裡。
羅彥蹙眉:“昨天都可以,今晚為什麼不行?”
孟安嚴肅地說:“因為關系不幹淨。根據當前情況,鑒于你恢複狀況良好,我會調整治療方案。”
醫生輕易将患者推出卧室,可還不夠,門鎖旋轉的聲音清脆,不給任何機會。
羅彥低頭看着門縫漏出的光,難以置信地瞪圓雙眼。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接受治療,居然被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