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長安嗎?”
謝柔徽推開車窗,一座前所未見的城樓出現在眼前。
雙門并立,高達數丈,仰頭望去如同不可逾越的屏障,拱衛着天子居所。
車窗外的侍女聽見她的話,笑着回道:“這是長安的春明門,進了此門,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到長信侯府了。”
謝柔徽望着城樓之上的複道,目露好奇:“這是什麼,為什麼能建在城樓之上?”
侍女笑咯咯地道:這是禦道,專供聖人和貴妃使用。”
她擡手一指,“盡頭,就是大名鼎鼎的興慶宮。”
謝柔徽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可以看見一座高樓,氣勢恢宏。
與尋常的城樓相比,更高一層。仰接天漢,宏偉壯麗,俯瞰整個長安。
是位于興慶宮西北角的花萼相輝樓。
“這可是天下五大名樓之首,專門為慶祝皇太子誕生所修建的!”
侍女的臉上流露出自豪之色,與有榮焉。
長信侯府出了一個貴妃,又成了太子的母族,可以說是風光無限。
就連長信侯府的下人,都比尋常的下人體面不少。
“你見過貴妃嗎?”
謝柔徽問她。
即使遠在洛陽,謝柔徽也常常聽過謝貴妃的美名。
傳聞,謝貴妃是家中幼女,從小離家為父母祈福,聖人感其純孝,召她入宮相伴左右。
侍女搖頭,眼中浮現向往之色:“當初老侯爺過世,貴妃曾來吊唁。”
“我阿娘有幸見過一面,說貴妃娘娘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随着她們的交談,馬車緩緩穿過春明門,市井喧鬧之聲迎面而來,熱鬧而又不失秩序。
天子之都,長甯久安。
一位衣着體面的老嬷嬷在長信侯府側門邊來回踱步,神情凝重。
謝柔徽的馬車甫一出現,她忙揚聲吩咐道:“七娘子回來了,快開門。”
老嬷嬷連忙攙扶謝柔徽下了車,不住地道:“老天保佑,終于趕上了。”
謝柔徽心底一緊,跟着她匆匆往老夫人的院子裡去。
從裡到外,三進院落,寬敞的庭院裡站滿了男女老少,個個皆是垂首低眉,肅穆無聲。
“老夫人,七娘子來了。”
屋内點着熏香,但還是無法掩蓋濃重的藥味。
床邊跪着一個中年男人,看不見容貌。
謝柔徽忽然生出一絲怯意,但她還是走上前去,握住老夫人的手:“祖母,我來了。”
謝珲瞥了一眼謝柔徽,眼神複雜,難以言說。
他的目光落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母親身上,最終吩咐道:“把那支百年人參給母親服下。”
不久,老夫人悠悠醒轉。
她的眼珠混濁,看着床邊的兩人,視線徘徊不定。
老夫人張開口,發出模糊的音節。
“兒子在。”
謝珲連忙湊過去,卻聽見母親無力的聲音:“你先出去……”
老夫人的手抓得謝柔徽生疼,好像生怕她不見一樣。
謝珲囑咐道:“好好陪着祖母。”
侍女井然有序地退了出去,恭敬地将門關上,屋内隻剩下祖孫二人。
謝柔徽有些無措,她看着老夫人鬓邊的白發,低低地道:“祖母,我回來了。”
老夫人的目光仔仔細細地描摹過謝柔徽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