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柔徽别過頭哼了一聲,拿起書瞪大眼睛,仿佛要把書瞪破一樣。
元曜笑着低下頭。
謝柔徽看了一會,就把書擱在一邊,捧着臉看着元曜。
元曜生得俊美非凡,像是上天偏愛一樣,沒有一處不好的地方。
尤其是那雙眼睛,溫潤如玉又妩媚多情,眨眼間像是燕子的尾翼,撩動一池春水。
元曜是她見過最好看最好看的人。
謝柔徽支着腦袋,忽拿起一支筆,在宣紙上寫寫畫畫。
“在寫什麼?”
腦袋上方傳來元曜的身影,謝柔徽忙伸手擋住,不好意思地看向元曜。
元曜問:“連我都不能看嗎?”
謝柔徽挪開手,大大方方地道:“你想看就看。”
隻見宣紙上團團墨迹綻開,隻有兩個名字。一個是謝柔徽自己,另一個則是——姚元。
元曜沒有說話。
他提起筆,沾了沾墨汁,随意寫下兩個字。
“元、曜。”
謝柔徽側着腦袋,一邊注視着元曜手上的動作,一邊随着念了出來。
他的字剛勁有力、俊美多姿,和他的容貌一模一樣。
“你看,我們的名字挨在一塊。”
謝柔徽指着靠在一塊的兩個名字,左看右看,滿意地不得了。
與他相比,謝柔徽的字隻能說是工整,甚至還有一些潦草。
謝柔徽喃喃道:“姚元、元曜……”
“元曜,我的名字。”他淡淡地道,“日出有曜,即為日光之意。”
“那你當初說你叫姚元,還說你是家中獨子,全都是在騙我。”
謝柔徽有些不高興,用餘光瞥着元曜。
元曜笑道:“我何曾騙過你?我父親确實隻有我一個兒子,姚元這個名字則是根據我的名字倒過來讀的。況且我不也告訴過你,謝侯是我舅舅。”
聖人子嗣單薄,唯有二子一女。其中長子元恒過繼到甯王名下。
按宗法禮教來說,聖人的皇子确實隻有元曜一個。
謝柔徽臉色稍緩,頓時消氣了。
“姚元姚元姚元。”又過了一會謝柔徽飛快地念道,“元曜元曜元曜。”
她眉眼彎彎,朝着姚元眨了眨眼,俏皮地道:“還是姚元順口一點。我以後還叫你姚元。”
元曜眸光一沉,忽聽見内侍在門外恭敬禀報:“太子殿下,小何大人來了。”
東宮有兩位何大人,一位是太子太傅何宣,一位是其子何槿。
為了方便區分,東宮的内侍稱何槿為小何大人。
他的眸光一轉,不待他開口,謝柔徽已經飛快地躲入屏風之後。
“殿下,這是同州刺史的供詞。”
何槿半跪在地,一身黑衣,面容冷肅,身上還帶着淡淡的血腥味。
貪墨軍饷一事,拔出蘿蔔帶出泥,上到一州刺史、下到官府小吏,都逃不出幹系。
“貪了多少?”
元曜接過這本薄薄的冊子,拿在手上掂量,笑意漸深。
“至少十萬兩。”
“再去審,孤要一個準确的數字。”元曜将供詞丢在桌上,“哪怕貪了一粒米,都要給我十倍吐出來。”
元曜起身走到何槿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孤将此事托付給你。你的意思,就是孤的意思。”
說完貪污一事,君臣閑談幾句,何槿忽然提起一事。
他慎之再慎地道:“殿下,陛下有意召新安郡王回京面聖。”
元曜對此心知肚明,他淡然颔首:“我知道了。”
新安郡王圈禁洛陽已有幾月,朝野不知太子遇刺的内情,紛紛向陛下上書求情。
當日刺殺太子之人悉數自盡,沒有一個活口。
自然也毫無證據,能夠證明新安郡王與刺殺太子有幹系。
見殿下胸有成竹,何槿沒有再提此事。
他自然也沒有說起為郡王求情的人中,還有貴妃。
見何槿躬身告退,元曜看向身後屏風道:“人走了。”
屏風後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
元曜皺眉,繞到屏風之後。
隻見綠衣少女伏在桌案上,正香甜地睡着。
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眉心那一點朱砂豔麗逼人。
元曜心中的郁氣悄無聲息地散去,忍不住淡淡一笑。
此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眼神有多麼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