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輕柔的陽光透過窗棂,院内已然忙碌起來了。
“荷香,荷香。”
江阮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姜竹君的笑靥。
她推了推江阮言,示意她起身:
“丫頭們要進來了。”
江阮言連忙下床穿戴好,立在一旁,用珠串卷起青紗床簾。
這一切,真實真切。
讓她再次認清現實——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囿于安甯平靜日子的普通調香師了。
她現在。
是,玩家。
想到這。
江阮言借着姜竹君被丫頭婆子們伺候的功夫,也随着丫頭們一起出門打水。
去耳房洗漱的時候,還順便打開了系統面闆。
本想着随便瞅兩眼,卻沒忍住幾乎是驚詫出聲。
“什麼?!”
她什麼時候接了這個所謂的支線任務?
還是“她”這個一聽就不簡單的名字。
天地良心,她原打算先苟過這八天再做打算的。
現在讓她去探索姜老爺的書房?
單獨靠近書房的侍衛都能被姜老爺處死,何況她這個本就為姜老爺所不喜的“丫鬟”呢?
似是在嘲笑她的無能。
面闆上1.2%的字樣忽然跳了跳,閃爍成黑體加粗。
怎麼辦呢。
或許系統覺得尤為不夠。
在江阮言再一次嘗試着劃動面闆時,最底下忽然又多了幾行鮮紅的小字。
恍若蟻蟲,不斷扭曲着:
任務結束倒計時——161小時……
請玩家11111111号注意,倒計時結束時,若任務進度不足60%,系統将有權力進行處罰。
祝,好運。
“嘀嗒——”
一滴冷汗從江阮言額角滑落,砸在青石闆鋪就而成的地面,很快暈染開。
——
“荷香?”
姜竹君歪着頭看向低頭踱步而來的江阮言,語氣中似有不解。
“你看上去氣色不太好,可是昨日奔波累着了?”
想到她的“家世”,姜竹君又是一陣心疼。
不知道為什麼,從見到荷香的那一刻起,她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接近她。
而且。
她撫住自己的胸口,這裡總是跳的很快,可是見到她的一瞬間卻好似平靜了下來。
“沒事的,小姐。”
江阮言擡起頭,強露出一個笑來。
或許這就是無塵方丈說的投緣罷。
想不明白,姜竹君索性不再去想。
——
用完早膳,姜竹君的房門再次被叩響。
“小姐。”
進來的是一位嬷嬷。
她紫紅色的緞織長裙上印着攢心菊的暗紋,頭上卻是隻盤了個利落的發髻用銀篦簪住。
這樣恰到好處的打扮不難看出是個有身份的。
“胡嬷嬷。”
姜竹君站起身。
胡綏點了點頭,行的禮标準而闆正:“小姐安康。”
“不知您來是?”
姜竹君輕輕揮了揮手,示意小丫頭把凳子給胡綏端去。
胡綏卻搖頭拒絕:“胡綏謝小姐賜座,但不必了。”
她鷹隼一般的眸光投向侍候在一旁的江阮言。
“胡綏受老爺吩咐,前來教導這位新來的丫頭。”
“胡嬷嬷,荷香不需要學這些。”
姜竹君意欲拒絕。
胡綏擰眉:“跟在小姐身邊的丫頭怎麼能沒有一技傍身?規矩,能力,一樣都不能少。”
見姜竹君還要開口,江阮言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姐,荷香願意跟着胡嬷嬷學。”
聞言,胡綏那雙淡淡的遠山眉才舒展開。
倒是個懂事的。
“那小姐,這…荷香,奴婢就帶走了。”
見姜竹君面露不舍,胡綏到底還是心軟了。
“小姐放心,荷香晚上還能回來伺候您。”
“勞煩嬷嬷了。”
江阮言走到她的身邊,屈膝行禮。
低頭,掩去眼底的波濤洶湧。
系統越是針對,她便越要用力活着。
且走着瞧,她江阮言,絕不認輸。
——
“見到主子要行蹲禮,逢年過節要行跪拜禮。”
離姜大小姐所在郁竹苑所隔甚遠的院子裡。
胡綏正站在槐樹的陰影處,手執竹枝,一闆一眼地教導江阮言禮儀。
烈日高懸,樹上的蟬鳴聲不絕于耳,連葉片都被曬得打绺。
汗水浸濕黑發,順着臉頰滑落。
江阮言眯着眼睛,忍着幾欲從眼睫上滾落的汗珠,險些就要暈倒在這樣濃烈的陽光下。
“好了。”
胡綏總算發出了讓此時的江阮言覺得恍如天籁的聲音。
“休息。”
“呼——”
江阮言立時三步并作兩步栽倒在樹下,眼前一片發黑。
“哼。真是嬌弱。”
一片冰涼沾上了她幹裂的唇瓣。
江阮言努力睜大眼睛,發現胡綏正不知何時蹲在了她面前,手裡還捧着一碗綠豆湯。
“還愣着做什麼?莫不是要老身喂你不成?”
胡綏眼一橫,江阮言趕緊接過瓷碗,一飲而盡。
“老身這樣對你,你可怪我?”
江阮言連忙搖頭:“我知曉嬷嬷都是為了我好。”
“老身當年伺候三娘小姐的時候,也是經過了這樣的訓練。”
她看着天,江阮言看着她。
碧藍的天空下,兩個陌生的人,此刻卻挨在一起。
“那年我十七,三娘小姐十三。”
“你看我現在是不是很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