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是夜,柳珠伏在塌邊沉睡。
江阮言在黑暗中睜眼,掀開被子。
蹑手蹑腳走下床,輕輕打開門。
果然是褚河。
“借一步說話。”
——
院中楓香樹零星的枝葉在夜風裡微微搖曳,二人站在樹下,聲音細碎。
“你說你是被系統騙來的?”
江阮言語氣訝異。
褚嶼溫無奈地點點頭。
狐妻的副本剛結束,他就收到系統緊急通知。
說是現有一副本可能有他需要的東西,還沒等他點确認,就已經在遊戲裡了。
當時那場面,每次想起來褚嶼溫總得扶額。
是的,他剛進入遊戲的節點恰恰是嶽眠光砸了女魃廟的時候。
他站在那的功夫,身上便挂了彩。
憤懑的人群幾乎要将他淹沒。
那樣的狼狽讓他決定将這段經曆埋在心底。
“沒事兒,你看我都被系統針對成啥樣了。”
對于褚嶼溫的腹诽,江阮言自然一概不知。
她聽聞,隻是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頗有幾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意味。
據他所說,在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嶽眠光就已經砸了女魃廟,被百姓唾棄。
那還真是鍋從天上降,這系統一旦針對起人可真是不遺餘力。
這樣她就有些好奇了,這遊戲裡,真有被系統眷顧的人麼?
江阮言不知道的是,很快,她就會見到她。
“在嶽眠光砸了女魃廟後,人們叫嚷推搡着沖到土司府前,争搶着讓嶽陽春給個說法,否則絕不罷休。”
“嶽陽春可不像是那麼在乎自己孩子的人。”
江阮言撇了撇嘴。
褚嶼溫唇齒間溢出一聲輕笑:
“你說的對。
嶽陽春的确不在乎嶽眠光,有他替自己承擔來自百姓的怒火,嶽陽春已決意大義滅親。”
“那你……”
江阮言看着他的樣子,卻像是沒事兒人一般。
“易水縣縣令嶽山雨趕來疏散了人群,稱一切都是妖邪作祟。”
“他的意思是有妖上了你的身,你才會對女魃不敬?”
江阮言皺眉,這樣的漏洞百出,百姓肯信麼?
況且,嶽山雨?
江阮言在口中咀嚼着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似是察覺到江阮言的疑惑,褚嶼溫解釋道:“我本來也是這樣想的。但他話音剛落,人群中便有人圓場。
說不遠處的廟裡當真有一個妖怪,長相醜陋,喜食人肉,還總是一幅吃不飽的樣子。
附近的人都稱其為‘餓殍公’。”
餓殍公?嶽山弈!
對了,嶽山弈和嶽山雨。
如此相似的名字,按照遊戲的一貫套路和古人取名的方法,他們之間說不準還有什麼聯系。
恰好此時褚嶼溫擡眸觀察江阮言的反應,見此,便問:“你已經見過了?”
江阮言反應過來,語氣苦澀:“可不是,從溧水縣過來最近的路就是那一條。我們先前不知道這件事,還去了廟中歇息。”
她話音一轉:“好在有上次副本的獎勵在,那餓殍公恢複神識後自己離開了。”
“你說縣令嶽山雨救了你,但這樣一唱一和難免不是早有預謀。”
褚嶼溫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見他早有所警惕,江阮言笑道:“我也不是無端猜測,你可知曉那餓殍公的姓名?”
“他說他叫‘嶽山弈’。”
——
夜風吹走白日餘溫,已然落下涼意。
“你是說嶽眠光砸女魃廟可能是嶽陽春主導的?”
江阮言回想白日嶽陽春的言行舉止。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身為南疆土司,長子做出那般行徑,于他的名聲有害無益。
除非……
“他有更大的圖謀。”
褚嶼溫面色凝重。
“三日前我路過書房,隐隐聽見屋内有人交談,真是嶽陽春、嶽山雨二人。”
“我聽見嶽山雨壓抑着怒氣質問嶽陽春,何時才能幫他找到合适的人選。
嶽陽春卻是不急不慢,隻說讓他再等等。”
——
聽着嶽陽春打太極似的話語,嶽山雨一把掀翻桌案:
“等等等,你就知道讓我等!
你知不知道,十五在即,我沒有時間了!”
“着什麼急。”
嶽陽春吹了吹茶沫,餘光瞥向窗外黑影:“你我籌謀多日,何必因一時之氣傷了和氣,别讓他人看了笑話。”
“你現在可是一縣之長。”
“呵,有你土司大人在,我算哪門子的一縣之長。”
嶽山雨順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比起狠心,我可不及土司大人半分呢。”
——
“再往後,我就被嶽陽春發現了。”
褚嶼溫攥緊拳頭。
“他罰我跪了三日祠堂,我也是今日才被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