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姑母,她當初居然能對付二十多個?
是夜,大長公主在玉瑟心裡的形象,忽然變得高大偉岸了起來。
這一晚上的折騰,也不是毫無成果。
至少玉瑟難得一覺無夢,就這麼睡到了天明。
除了腰和腿還是發酸,身上沒有别的不适。梳妝的時候,風時還誇贊她氣色絕佳,精神奕奕,和之前判若兩人。玉瑟對此很是贊同,她也覺得前段時間的自己太瘦,簡直是要瘦脫相了——經過她大半個月來的胡吃海塞,才把體重和血色補回來了些。
但是總覺得還差點什麼。
原來差的是陰陽調和嗎?
這個時候她又念起阿奴的好了。
剛要說話,姑母臨走前的告誡又在她腦子裡浮現:“秀色怡人,但也傷身。男女之事,最忌諱放欲縱情,身子會吃不消的。對于那些男侍,你也不要表現得太偏愛,容易叫他們恃寵而驕,仗着你的風出去胡作非為。”
姑母簡直就是未蔔先知啊!
玉瑟馬上收斂起剛剛想把阿奴召喚過來陪侍的念頭,照舊讓青沐和兩個貼身的大侍女跟随。
本來貼身服侍她的婢女有足足八個,在她出現意外、失去記憶之後,就以照顧不周的名義,把其他幾個都遣去了其他樓閣,新提拔上來的婢女,也都隻能做些不常常近身的零碎事務。
玉瑟發現自己還是有變化的,從前她總覺得身邊熱熱鬧鬧的才好,現在她卻更喜歡安靜。從前她時不時就想扮成男人出去走走,現在也幾乎沒有了這樣的念頭。
她問甯青沐:“怎麼會變成這樣呢?當初爹爹還在的時候,我總是想着出宮。現在出了宮,我卻覺得沒什麼意思。前段時間在宮裡,也沒趣味,哥哥是皇帝,忙得顧不上我。宮裡那些妃子沒有幾個我認識的,我和嫂嫂也沒話好講。太子那麼小,卻對我畢恭畢敬的。母親也不在了……我在那兒,就像個外人。”
青沐一時無言。他以為玉瑟的記憶回退到了三年前,不記得這三年來的風風雨雨,心情自然就會變好。可三年前的玉瑟也是會有煩惱的,玉瑟說:“我想給自己找個驸馬,一定是因為想要個自己的家,可好像事與願違,最後落了個不愉快的結局。”
至于這不愉快是誰給的——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個據說天天闆着臉的前任驸馬。
青沐隻能寬慰她道:“殿下身子本就沒有恢複好,何苦想這些東西來傷神?您是今上最看重的妹妹,今上怎麼會不看重您的心情?等殿下養好身子,今上再為您物色一位品貌俱佳的驸馬,琴瑟和諧,這日子自然就有意思起來了。”
玉瑟卻搖頭:“不了不了,我現在一點也不想要驸馬。做了夫妻反而沒有開心的日子,還不如小唱來得開心。”
說到這裡,她滿心憧憬:“還不如像華熙嬢嬢那樣,随心所欲來得快活。”
她羨慕的其實是姑母的那份灑脫,聽在青沐耳朵裡,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他深吸一口涼氣,謹慎措辭:“殿下,這還是要從長計議……”
玉瑟很了然:“對嘛,對嘛,當然是要從長計議的,一個琴師果然還是太少了,天下的男人這麼多,肯定不止這麼一兩個好看的。”
她忽然打起了精神:“你說得對,等我養好了身體,到處去轉轉,才能有新收獲啊!”
青沐:“…………”
他倒不是那個意思!
宋韫坐在玉明湖邊,看一個小婢女給湖裡的魚苗喂食。身後忽然有一人喚他“驸馬”,他微微一愣,還是應了。
小内侍走得氣喘籲籲,知道自己叫錯了,馬上改口對他說:“甯先生有請謝琴師。”
“是長公主殿下召我有事麼?”宋韫問。
小内侍點頭。宋韫于是跟着他走,一邊走還一邊掃視自身穿着,有沒有在湖邊染上塵埃。
小内侍沒有把他帶去玉瑟的寝室,而是帶去了右側的書房。玉瑟見他來了,就讓青沐先退下,。
“殿下可安睡?”
見到玉瑟,宋韫還是這樣問。
玉瑟小臉一粉,啐道:“一直睡得好着呢。”
見她拿着筆,宋韫便自覺去磨墨。玉瑟喜愛徽墨宣筆,這點很随那些文士大流。不過以玉瑟本人的話說,是京城的毫筆太硬或太軟,墨又太稠太濃,恰好是徽州的筆墨紙硯對她胃口罷了。
玉瑟托着兩頰,看他玉琢一般的手指在硯台裡調弄,不由得就想入非非起來。
“阿奴。”她忽然開口。
“殿下有什麼吩咐?”他笑着回答。
“你們月來樓……”她是會體貼人的,還斟酌了一下措辭,“像你這樣的,有幾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