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新鮮嗎?玉瑟不知道别人有沒有想過。很小的時候,她站在宮牆裡,就很想變成風筝飛出去看看。
逢年過節登上高樓時,也能俯瞰到一片世界,她很喜歡。
“現在倒是不想變成風筝了,”玉瑟道,“看見小鳥兒時不時飛去屋頂上,我就想,能去屋頂看看也不錯。”
這種願望,也不能在青沐面前說。因為青沐會覺得她胡鬧,并且時刻憂心忡忡,擔心她哪天真的會這麼做。
在風薰她們面前……算了,她們八成會吓得說不出話來。
所以在阿奴面前說,嘴上才能痛快痛快。不過,這種事,說出來了又能怎麼樣呢,她想想罷了。
她知道這是無稽之談。
畢竟她是公主,再怎麼任性也有盡頭,不能當着所有人的面做出有損皇家威儀的事。否則不小心流傳出去,那個魏國長公主居然在衆目睽睽下爬屋頂,這麼不成體統,好像比養面首和搶驸馬都要丢人。
她正要收回話,調笑一下,說方才隻是開玩笑。
沒想到阿奴卻回問:“殿下要試試麼?”
玉瑟:“啊?”
“要不要爬上去試試?”宋韫替她把腮邊的碎發攏到耳後,笑着又問了一遍,“殿下若是想,我就帶殿下上去。”
玉瑟:“啊?”
她覺得阿奴一定是瘋了,但是瘋得恰到好處。
壓抑不住到了嘴邊的驚呼,她興奮問道:“阿奴,你不光會舞劍,還會飛嗎?”
有些志怪傳奇裡寫過,能人異士可以身輕如燕,甚至騰雲駕霧。她曾經對此深信不疑呢!
不過宋韫給她的回答讓她有些失望:“我不會飛。”
玉瑟:“那你怎麼帶我上去?該不會是哄我開心的吧?”
“殿下别急,雖然不能飛,倒是也有别的辦法。”
玉瑟還好奇是什麼辦法,宋韫已經吹滅了燈,披衣起身,去替她找來了外袍和鬥篷,又把一支蠟燭托進燈籠,俨然是要帶她出去的樣子。
她又是茫然,又是激動,眼睫一眨一眨的,乖乖由宋韫給她穿衣服,戴上手套。
像做賊一樣,他們繞開已經熟睡的風時,蹑手蹑腳地打開門栓,拉開寝殿大門。略微的吱呀聲弄得玉瑟提心吊膽,時不時往後看看,生怕風薰會忽然醒轉。
好在宋韫的動作夠快,及時扶住門,露出一條足夠玉瑟鑽出去的縫隙。等她過去後,他才放緩動作,自己也退出身來,再把大門緩緩掩上。
然而他們動作再小心,還是把風時吵醒了。她飛快坐起身,拿起床邊的空夜壺,在裡面警覺道:“什麼人?”
“是我。”玉瑟被吓了一跳,還是飛快反應過來,道,“睡不着,我去院子裡走走。”
“那我來陪您……”風時松了口氣,說着就要爬起來,卻被玉瑟喝住了。
“不用,不用。阿奴在我身邊,你别來添亂。”
風時:“……”
她立刻就躊躇了。
大半夜的,馬上就是三更天,這兩口子出去幹嘛,還真不好說。
這個時候就算她擔心,也不能執意跟出去。
短短一瞬,她腦子裡閃過了許多可能,最後隻能寬慰自己:算了,畢竟有宋大人在……
思及此,她委婉勸說:“天冷了,殿下要注重身子,不适合在外面久留,要盡早回來。”
玉瑟怕她吵醒更多的人,低聲道:“知道了知道了,很快就回來,你且睡着。”
反倒勸上她了。
風時哭笑不得,也不能真的縮回被子裡去,幹脆穿戴好了,就靠在床邊。
十月要說冷,倒也不算十分冷。至少被裹成了絨球的玉瑟這會兒暖呼呼的,她走上兩步,還覺得自己身上在滋滋冒汗呢!
他們從寝殿出來,四周靜悄悄,隻餘石柱中的燈火還在搖曳。
玉瑟跟在阿奴身後,沿着她十分熟悉的道路行走,疑惑道:“我們不爬這座屋頂嗎?”
她說的是寝殿。
“這座爬不上去。”宋韫解釋完,也意識到他的回答十分不具備男子氣概,與俠客二字更是搭不上邊,不由得摸摸鼻子,“我們去長風閣。”
“嗯?為什麼要專門去長風閣?”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摸黑進了長風閣的二樓,此刻微風吹動玉明湖的湖面,扇過來粼粼寒意。
玉瑟終于覺得涼快了些,松了松鬥篷,從宋韫那裡接過燈籠。然後她歪着頭,看宋韫在黑暗的角落中一抽一拉,居然扯出了一截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