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月島螢總是會嘴硬,但每次小鶴壽梨上門要來看小貓的時候,他都會打開院門一言不發的讓小鶴壽梨跟上來。
小鶴壽梨很開心,她開始和對方分享自己的日常和喜好,甚至霸占了月島家的電視機,月島螢邊嫌棄幼稚邊陪她一起看。
月島螢很難理解。
為什麼小鶴壽梨這樣一個看起來怯懦膽小的家夥,卻這麼……完全不生分的入侵了别人的領域。
但小鶴壽梨喜歡她的新朋友。
月島螢很聰明,總是能很快理解小鶴壽梨說得不清不楚的話,和那些死物不一樣,會在看似完全沒有聽的情況下慢吞吞接住她的話,還能教她她不會的題目。
而且他也和小鶴壽梨一樣喜歡小恐龍。
“螢,好、好厲害。”小鶴壽梨眼睛亮閃閃的看着月島螢,“這、這題…也也不會。”
月島螢瞥了一眼,将作業本推了回去,面無表情道,“你都沒有想。”
“想、想了的!”
月島螢不理她,埋頭刷刷做着抄寫。
偷懶被抓到的小鶴壽梨撇了撇嘴,低頭開始認真寫作業,然後被月島媽媽詢問要不要吃甜食的聲音轉移了注意力,小鶴壽梨停下筆尖咬着下唇看向月島螢。
月島螢其實蠻想說為什麼你總是跑我家來蹭吃蹭喝啊。
但是這句話一旦說出口肯定會被老媽揍,小鶴壽梨也說不定會哭。
“……要吃就去吃啊,不要每次都來問我。”
……所以她哭不哭管他什麼事啊?
月島螢在吃他最喜歡的草莓蛋糕時還在郁悶,明明把話說難聽點還說不定能把對方趕跑,他就再也不用陪對方看那幼稚的動畫片了。
然而回來繼續寫作業的時候,還是在對方去上廁所時,将對方的作業本抽了過來,把她寫錯的地方全都擦掉了。
小鶴壽梨回來什麼都沒發現,倒是月島螢自己郁悶了半天,斟酌準備開口時,對方忽然把作業合上。
“我、我要走!”
“哈?”月島螢茫然的看着對方火急寥寥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卻又看到她轉身回來隔着門闆對小貓到了别再跑開。
……嘁,都不和他道别的。
等到三天後小鶴壽梨再來時,她送了月島螢一個帥到他無法拒絕的恐龍模型。
“這…這很貴吧?!”月島螢抱着禮物十分糾結。
小鶴壽梨搖搖頭,“不、不貴。”
對她來說确實是這樣。
就是有些難買。
她拿出另一個配套的限量,對月島螢傻笑道,“我、我也有。”
“……”月島螢找回一點理智,将禮物推了回去,“不行,太貴了,我不能收。”
小鶴壽梨不解,一着急她說話更磕巴了,“為為為為什麼?”
她的觀念裡朋友之間送禮物是很正常的事情,爸爸媽媽在家時時常會有人登門送禮,都說是朋友什麼。
但是月島螢就算沒什麼朋友也知道這不對。
“因為我攢一年的零花錢也還不起你的禮物。”
“我、我不用。”
“壽梨。”月島螢第一次喊出小鶴壽梨的名字,喊完之後又覺得有些别扭,移開了目光,低頭裝作很自然的在看剛剛随手抽過了來的國語課本,“那樣不叫朋友。”
日常的接觸下,他多少也察覺到小鶴壽梨的原生家庭是相當有錢。
地方台的廣告就經常能聽到小鶴集團的名字。
月島螢托着腮面無表情聽着前方車廣播傳來的小鶴集團的新聞,被家人忽然問道,“你那個朋友說起來也姓小鶴是吧?”
“巧合而已。”
月島螢翻了一頁手中的恐龍立體書,這是小鶴壽梨借他的,當然借這個說辭也是他堅持之下才成立的。
有錢人真好啊。
月島螢要說不羨慕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小鶴壽梨表現的确實太真誠了,即使自尊心讓他抗拒對方的行為卻也沒有說出些損傷兩人之間友情的話來。
……不對吧,他才沒想和小鶴壽梨當朋友。
但是已經約好下個星期一起偷偷去福井的自然博物館看恐龍展了。
就算是月島螢也抗拒不了世界級别的恐龍博物館。
他們今天是去送小貓打最後一針疫苗。
哥哥月島明光原本坐在副駕座抱着那隻小貓喵喵直叫,聽到這個話題也停下來這種愚蠢的行為,詢問自己弟弟,“小螢你的那個朋友好像和你不是一個學校的吧?我記得她好像穿得是西京的制服吧?離得很遠呢,還總是放學了就來找螢你玩。”
因為工作總是晚歸的爸爸有些詫異,“西京?那學費特别貴了。”
“真的假的啊?不會真的是小鶴家族的大小姐之類的吧?”
“沒可能吧,那麼有錢肯定送到更好的地方去。西京那沒貴到這種地步,我們家如果隻生一個也能讀西京。”
“……哈?那為什麼我小學不在那?”
“因為我和媽媽都喜歡女兒啊,早就打算要再生一個了。”
“……”
大家的話題很快就轉到了其他事情上去了,月島螢卻在想為什麼小鶴壽梨家裡人沒把她送到更好的學校去學習。
……怎麼想都是因為口吃的問題吧。
等到周末小鶴壽梨準備好東西,和月島螢在約定好的地方見面時,就看到對方穿着一件綠色的衛衣夾着她之前借他的書,戴着耳機站在公交站台垂眉看着手表。
不知道為什麼小鶴壽梨感覺對方有些吓人。
就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感覺到的一樣。
這讓小鶴壽梨的步子慢了兩拍,月島螢再擡頭就遠遠的看到了她,蹙眉不爽道,“你遲到了十分鐘。”
已經走得很急了的小鶴壽梨低頭,“對、對不起。”
“啧。”看到小鶴壽梨額頭出了很多汗,意識到對方确實很努力趕過來了,雖然很不爽但還是住嘴了,月島螢抽出紙巾遞給小鶴壽梨,“擦擦吧。”
小鶴壽梨抓過紙巾胡亂擦了擦。
“……額角這裡有紙屑。”
小鶴壽梨又擡手摸了好久。
還是受不了的月島螢幫她把和鬓發黏到一起的紙屑摘了下來。
……想洗手。
“書還你。”
小鶴壽梨接過書對他笑了笑,“螢,看、看得,好好快!”
“還好吧,文字内容又不是很多。”
倒是拓印下那些立體剪紙的造型費了點功夫。
月島螢推了下眼鏡,看起來像是若無其事的問了句,“你這周很忙嗎?”
“嗯。”小鶴壽梨點頭,“複複習,期末考…不不然…會,被罵。”
月島螢又想起病房聽到的走廊裡的那通電話。
“……那你平時就好好學啊,周末還出來玩真不要緊嗎?”
他不覺得小鶴壽梨真的有那麼笨,她就是對學習不太上心。
小鶴壽梨對他笑,“不、不要緊…沒、沒意思。”
“……”
從小都是把事情有條不紊做完再去玩的月島螢結束了這個話題,不然他覺得他要覺得自己會忍不住取消這次旅程,按頭讓小鶴壽梨去學習了。
不過搭上公交後,月島螢注意到了對方更麻煩的體質。
也不是月島螢觀察能力有多好,而是他們很不湊巧在周末還趕上了滿班,站在小鶴壽梨身邊的月島螢想無視都無視不了對方面如菜色的捂嘴。
第一反應是對方不會要吐自己鞋上的月島螢挪了兩步,才反應過來問道,“你暈車啊?”
小鶴壽梨眼淚都憋出來了。
她沒想到公交車和私家車區别能這麼大,她在第三站時就完全受不了了,強忍到現在已經是完全不行了,邊哭邊點頭,還是被月島螢心驚膽戰的扶出了車。
找不到垃圾桶,又沒有公廁。
月島螢幾乎崩潰,“你可别吐在大街上啊!”
小鶴壽梨還是頭暈目眩,惡心感久久不去,從牙縫中擠出句,“水……”
月島螢給小鶴壽梨買來了水。
他都急到跑了起來。
小鶴壽梨神色恹恹的蹲在花壇旁,一口氣喝了半瓶水才緩過來。
見她終于沒有想吐的模樣了,月島螢才道,“……我說,你暈車為什麼不早說?”
小鶴壽梨低頭噘嘴,看得月島螢更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