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鶴壽梨花了些時間适應了京都的生活。
她和表姑說了自己想學樂器的事情,隻是在報班時被問她是否真的要學吉他。
其實小鶴壽梨也不确定。
于是表姑帶她去樂行接觸了不少樂器,還帶她去參加了音樂會,小鶴壽梨盯着台上的合奏團,整齊劃一的樂隊讓她想起了待在小鶴本家的日子。
她讨厭這樣的音樂。
表姑并沒有對小鶴壽梨排斥高雅的古典音樂有什麼看法,而是在她開學前抽空帶她跑了很多關于音樂的場子,有歌劇,有小型演唱會,有民謠酒吧,有實驗性音樂。
小鶴壽梨第一次意識到音樂其實是有這麼多種表達方式。
她将這些經曆都記錄到了信裡,給朋友裡唯一沒有手機的山口忠寄了過去,還附上了一張實驗性将墨流和合成器結合出來的波紋圖,她當時嘗試着彈出了always with me。
結果被月島螢問為什麼沒給他也寄一張。
奇奇怪怪的。
明明之前在郵件裡說到這件事時也沒提過想看看。
還是重新給他也印了一張,在滴墨時的聲音也錄下來給月島螢發了過去,然後被評價為比起always with me更像靈異片配樂。
……其實是犬夜叉的片頭曲change the world。
小鶴壽梨第一次唱給月島螢聽的那首歌。
螢在這點上是個笨蛋呢。
新學期開始後小鶴壽梨依舊沒有參加社團活動,她不想合唱團,一放學就去學吉他,就這樣學了兩個月多,兩隻手指腹都起繭子之後,終于掌握了一首歌。
她學成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月島螢分享,奇怪的是都假期今天山口忠還在對方身邊,聽起來情緒不高的月島螢将電話給山口忠讓兩人交流。
“好久不見了壽梨……”山口忠的音調聽起來有些奇怪。
小鶴壽梨不解,“遇,遇到傷心的,事情了嗎?”
“……當然沒有!”山口忠聽起來像是強打精神,“壽梨你在京都的日子怎麼樣?”
其實挺好的。
原本沒什麼交流的同桌見她拆大介寄過來的cd時忽然開始搭話。
同桌和大介喜歡的樂隊是同一隻。
而小鶴壽梨是跟着大介學的流行樂,那隻樂隊的大部分歌都會唱。
兩人現在關系不錯,已經嘗試約着周末一起去看搖滾樂隊的表演。
相當融入新生活,其實很少有時間去想以前的小鶴壽梨大聲答道,“很,很想你們!”
“……”
說瞎話毫不臉紅的小鶴壽梨開開心心給他們彈奏了一曲算是吉他入門曲的《未來へ》。
談完就聽到開了免提的電話那端傳來山口忠的掌聲,“好厲害!壽梨學得好快已經可以一個人上街去表演了!”
一個人去街頭表演。
“……我、我學得,很很慢,隻、隻會這首!”
還沒去想這件事的小鶴壽梨頓時緊張起來,聊天也磕磕絆絆的,在和山口忠聊了兩三分鐘後,她忽然意識到什麼,問道,“阿忠,螢,是在不開心嗎?”
“……啊這個——”
月島螢這才開口道,“算是吧,剛剛我們吵架了。”
啊?
小鶴壽梨很難想象山口忠會和月島螢吵架的樣子,猶豫一下道,“螢,不可以,欺、欺負朋友……”
“……”
後面給山口忠寫信的時候還是又提了一嘴兩人之前吵架的事情,山口忠回她其實對他來說沒那麼嚴重,反倒是月島螢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
這段時間月島家的有位親人去世了。
看到這個消息時小鶴壽梨其實第一反應是有些無措,她隻在很小的時候參加過一次葬禮,根本不能理解親人去世時的痛苦。
但是又有些生氣。
她不明白為什麼月島螢不把這個消息告訴她這個朋友。
既然是朋友的話,為什麼要隐瞞這些呢?
是朋友的話,一起分享喜怒哀樂不是很正常的嗎?
陪同桌一起出來挑美妝産品的小鶴壽梨從對方口中得到不一樣的想法,“這樣會被讨厭吧,誰會和一個總是傳遞負能量的家夥做朋友啊。”
“……诶?是、是這樣嗎?”
“是啊,要是有個人總是天天找過來對着自己哭,就算再同情對方,安慰多了也會覺得不耐煩吧。人都喜歡會讓自己開心的事情啊。”
“……”
從來沒有意識到這樣會被讨厭的小鶴壽梨茫然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她甚至不敢打電話去問月島螢自己之前是否真的很讨厭。
還是寒假開始表姑帶着她一起回宮城時得到了另一版回答。
“有些人是不擅長表達自己的,就像壽梨你會因為口吃很難表達自己意思一樣,他們的口吃是存在于心底的,要想聽到對方真正的想法也要慢慢來的。”
小鶴壽梨露出了相當崇拜的目光,她覺得遠離家族活成其他人口中失敗的人的表姑其實是她見過最聰明的大人了。
寒假最後幾天,在家緊急練了半個多月新歌,總算是掌握了這首歌的小鶴壽梨背着吉他飛奔出來找月島螢。
自從她不再主動打電話給月島螢後,兩人基本上就隻有郵件聯系了,加上她不敢輕易拿自己不開心的事情去騷擾月島螢,漸漸兩人對話變得隻圍繞着那隻貓來展開了。
月島螢很敏銳的察覺到這點變化,他向來是個很識趣的家夥,見到這種預料之中變化也不奇怪,雖然來得過于快了。
隻是有些慶幸他們還有一隻貓可以聊。
即使那隻隻存在與兩人聊天記錄的貓,在十一月初的時候就已經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