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鸢回到寝室發現盛意根本沒有回來,一切都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
猜到她也許兼職比較忙,她也沒多問。
陸知鸢從大一開始就在網絡上做兼職畫手,開始時她到一些知名度較大的網路店鋪做美工,後來有了一定的粉絲基礎就自己在閑魚開了個店,根據客戶的定制需求接單,大到雜志書籍插畫,小到壁紙手機殼,她都接。
靠着這些收入基本能支付自己平時買材料的錢和大部分生活費。
今天網店有人下了一張新的訂單。
客戶說這是他的夢境,并且大緻講了夢的内容,要求畫出來留個紀念。
隻要陸知鸢畫的好,價格好說。
陸知鸢搞定了畢業論文的開題報告,随便吃了口晚飯,拿出平闆開始畫畫。
客戶給的要求很詳細,大緻的内容和配色已經有了,所以陸知鸢畫起來很輕松。
她其實早就早就在網絡上刷到過繪夢師這個職業,沒想到,有一天也會有人來找她畫夢境。
寝室裡隻有她一個人,靜悄悄的。
陸知鸢隻開了自己的台燈。
她很喜歡獨處,這樣的環境适宜她作畫。
夢境的大緻輪廓畫出來的時候,安靜了一晚上的手機突然嗡嗡地震動了兩下。
新消息來自小叔孟逾白。
看見消息提示的瞬間,陸知鸢的心沒來由的咯噔了一下。
她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已經21點20。
這麼晚了,小叔為什麼突然找她?
難道是因為上次的事?
他們不是約了一周的時間嗎?
這才剛一天啊......
點開孟逾白的信息前,陸知鸢的腦海裡已經把信息的内容預演了幾百種。
陸知鸢坐直身體,深呼吸之後,才顫着手點開了手機屏幕。
小叔:【鸢鸢,睡了嗎?】
陸知鸢點開鍵盤打字回複。
【沒睡呢,小叔。】
孟逾白:【那你下來一趟,我在你們寝室樓下。】
???
什麼情況?
陸知鸢猜想,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孟逾白才會這麼晚趕過來。
不敢多想,陸知鸢從衣架上取了件外套随便套上就登登登地跑出了門。
穿過空無一人的一樓大堂,門外的冷空氣驟然撲到臉上,讓陸知鸢瞬間睜大有些疲倦的雙眼。
夜色裡的校園安靜的很,銀灰色的建築樓體在路燈的照耀下閃着細光。
大門正前方的水泥路,兩側種滿了枝繁葉茂的法國梧桐,路邊停着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男人身形颀長,姿勢慵懶,輕靠着車門,目光投降寝室的方向。
陸知鸢的腳步突然就慢了下來。
一直走到孟逾白前面不到半米的距離,陸知鸢開口打招呼。
“小叔,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男人穿了件休閑的灰色長款羊毛大衣,裡面是一件純黑色的高領毛衣,褪去闆正西裝的他此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松弛感。
他右手提了個白色的保溫飯盒,朝着陸知鸢的方向擡了擡手,“鸢鸢,這家私房菜的荠菜鮮肉湯圓做得很正宗,給你帶了一些,嘗嘗?”
陸知鸢低頭看了看飯盒,又擡頭看孟逾白,有些不知所措。
“這....小叔......”
孟逾白低笑一聲,“哦,沒别的意思,昨晚的湯圓,廚師忘了準備你愛吃的,恰好今天碰到,我就給你拿過來了。”
陸知鸢:“小叔,昨晚家宴不是有鮮肉湯圓嗎?”
孟逾白笑了,“那怎麼能算呢,那是用昨天做飯剩下的肉做的,不算數的。”
他又擡了一次手臂。
陸知鸢忙把飯盒接了過來,“謝謝小叔。”
“我過來大概走了半小時,可能有些久了,你趕緊上去吧,嘗嘗看味道怎麼樣,喜歡的話,下次帶你去吃。”
陸知鸢呆呆地看着他,心裡疑惑極了。
他開了半小時車大老遠地跑過來,就是為了給她送湯圓嗎?
夜空如洗,一輪明月高懸。
陸知鸢随手紮了個有些淩亂的丸子頭,穿了件糯粉色的連帽羊毛開衫,下面是同色系的毛呢短褲,露着兩條嫩白的長腿。
如水的月色下,一身素衣的姑娘被籠罩其中,朦胧而缥缈。
孟逾白看得有些出神。
他好像是第一次意識到,當年那個因為害羞和膽怯躲在他身後的小姑娘真的已經長大了,并且出落地亭亭玉立。
孟逾白移開目光,見小姑娘還站着不走,又出聲提醒道,“鸢鸢?上去吧,外面冷。”
陸知鸢如夢初醒,抱着保溫盒跟他道别,“小叔,謝謝你,你回去的時候慢點。”
孟逾白擡了擡手,“嗯,上去吧。”
回到寝室,陸知鸢把保溫盒放到書桌上,輕輕地旋開了蓋子。
霎時間,一股清新鮮亮的味道撲鼻而來。
是她記憶中熟悉的味道。
陸知鸢取出湯匙擓了一個送進嘴裡,獨屬于新鮮荠菜的味道頓時充斥着她的口腔。
小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吃到了家裡阿姨帶來的荠菜鮮肉湯圓,從此就愛上了這個味道。
之後,每年的春天,奶奶就叮囑阿姨去野地裡幫她弄新鮮的荠菜,包湯圓給她吃。
陸知鸢吃着飯盒裡的湯圓,不知不覺地就濕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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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逾白給陸知鸢送完荠菜湯圓,一個人開着車走在夜色中。
腦海裡都是剛才那枚清麗的身影。
以往的家宴,老爺子都會特意照顧陸知鸢的胃口,滿桌子的北方菜肴中,總會有兩三道南方菜。
每年的除夕,母親蘇女士從南筱瓊方回來過年,也會帶上幾車的南方特産。
昨天也許是老爺子年紀大了,一時疏忽。
看到廚師隻準備了甜口的湯圓時,孟逾白的心裡就突然變得特别的介意,好像自己心愛的東西被他人怠慢了,雖然臨時補救,但總覺得怠慢了小姑娘。
所以今天碰到喻清,才會特意拜托他準備荠菜鮮肉湯圓。
那是小姑娘最喜歡的口味。
又大晚上的親自開車送過去,才算了了他一樁心事。
車子一路開到孫河别墅區。
門衛早就熟悉了他的車,殷勤地沖他敬了個不太标準的軍禮,擡杆放行。
奈何,這位孟總卻突然改了主意,并沒有開進去,反而是調轉車頭,朝相反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