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速度很快,沒來得及看到門衛臉上的一臉錯愕。
孟逾白不是臨時起意,這個念頭已經在他腦海裡盤旋了一整天。
到四合院的時候,朱漆大門已經關的嚴嚴實實的,院子裡一點燈光也沒有。
老爺子怕是早就睡下了。
孟逾白擡手看了眼表,已經晚上12點40分。
他歎了口氣,回身上車。
孟逾白坐在車後座,調了下座椅的角度,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拿起手機準備給孟莫時的傭人周姨打電話。
就算老爺子已經休息,至少讓他進去睡一晚,明天一早再跟老爺子交談。
隻是,傭人房間在耳房裡側,如果周姨這麼晚出來開門,勢必會驚動老人家。
上了年紀的人本就睡眠不好,這樣一鬧,一晚上怕是沒有好覺睡了。
想了想,孟逾白還是決定作罷,無功而返。
-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還沒完全亮透,周姨起床打開院子大門,習慣性地看了眼胡同裡,一輛熟悉的黑色賓利車就停在胡同口。
她走近看清楚裡面的身影,用力敲了幾下車窗。
“逾白,你怎麼睡在車裡啊,快醒醒啊,太危險了。”
孟逾白來得太早,等得無聊才打了個盹,沒想到被周姨敲醒。
他笑了笑,打開了車門下車,“周姨,我沒事,瞧你大驚小怪的,我沒睡,就眯了一下。”
周姨打量了他一下,嘴裡還在唠叨着,“眯一下也不行,你沒看過那些在車裡睡覺睡死過去的新聞嗎,真是的,來得這麼早也不說給我打電話。”
“我爸起來了嗎?”
“起來了,老爺子正練劍呢。”
孟逾白走進院子,就看見穿了一身棉麻太極服的老頭正在練劍。
一招一式之間不乏蒼勁有力,看得出來,老爺子體格不錯。
一套劍法結束,孟逾白忍不住鼓起掌來。
“爸,我看啊,您老的身體說不定比我的還要好呢,再活個50年沒有問題。”
孟莫時收了劍,接過周姨手中的毛巾擦擦汗。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公司不忙了?”
孟逾白聽得出來,老爺子這是在責怪他昨天沒有跟他一起吃早餐呢。
他清俊的臉上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語氣也變得殷勤起來,“爸,這不是昨天失約了嗎,今天特意來補上,跟您一起用早餐。”
孟逾白搶先一步走進房間,給老爺子擠好牙膏,打水洗漱。
孟莫時睨了他一眼,知道這小子肯定是有事,表現得這麼不尋常,但也沒拆穿,顧自洗漱起來。
看他洗完臉,孟逾白連忙遞上毛巾。
孟莫時沒好氣地接過,“用不着,等我癱瘓在床上,有你伺候的時候。”
孟逾白嘿嘿笑了兩聲,不敢再頂嘴。
父子倆一起用過早餐,周姨都已經把碗筷收走了,可是孟逾白還坐在餐桌上,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孟莫時到了去公園散步的時間,開口趕人。
“你今天好像很閑啊,不用去公司開會嗎?”
孟逾白也跟着站了起來,眉頭微微皺着,眼神飄忽。
“用啊,怎麼不用,每天都是開不完的會,還得響應市裡号召去參加工商聯的會議,他們還要選舉我當什麼副主席,我才不要當什麼勞什子副主席呢。”
孟莫時敲了敲手裡的拐杖,語氣也嚴厲起來,“你給我好好說話,從前隻覺得你性子沉穩,我才放心地把家族企業交給你,别給我嬉皮笑臉的。”
孟逾白頓時站定,表情也跟着嚴肅起來,“是。”
“爸,您先别出去,其實,我有事找您。”
孟莫時擡頭看他,眼神裡有一種我早就知道你有事的笃定。
“跟我來書房吧。”
孟莫時坐在書桌後面的太師椅上,随手拿起手邊的羊毫筆,肆意揮灑起來。
“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事,需要我這個老家夥出面的?”
孟逾白低了低頭,明白了老爸話裡話外的意思。
自從四年前他空降公司,那些在企業裡待了多年的老家夥明裡暗裡給他使了多少絆子,老爺子不是不知道。
孟逾白随手搬了把椅子坐下,脊背挺得筆直,“不是,爸,公司裡那些勾心鬥角我還能應付,我今天特意過來,是為了鸢鸢的事。”
提到陸知鸢,孟莫時也沒了寫字的心思,放下筆,眼神直視過來。
“鸢鸢怎麼了?是工作的事?”
孟逾白搖頭,“不是,工作的事她早就說過,我不許我為她安排,也不許我參與,是她跟南洲的婚事。”
孟莫時:“怎麼?你不是不關心這件事嗎,再說了,元宵節那天這件事我已經定了,沒什麼好說的。”
聽着老爺子一言堂的說法,孟逾白着急地站了起來,“爸,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文明社會,您那套老古闆的包辦婚姻早就過時了,再說了,您這樣武斷地下命令,您問過鸢鸢嗎,她願不願意嫁給南洲,您知道嗎?”
孟莫時看着比自己要高上一個頭還不止的兒子,也跟着站起了身,“我怎麼不知道?我是看着兩個孩子長大的,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是最好的感情了,鸢鸢怎麼會不願意呢?”
孟逾白就知道今天的談判沒那麼簡單,昨晚半夜回去也沒閑着,讓陳牧收集了孟南洲的罪證全部發了過來。
孟逾白打開平闆,把郵箱裡新鮮熱乎的照片一張一張放給老爺子看。
全都是孟南洲上過的熱搜。
他的懷抱裡,每次都是不同的女人......
孟逾白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點滑動,眼看着老爺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看了大概四五張之後,他及時收回了平闆。
“爸,别看了,南洲這孩子,本性不壞,就是被慣壞了。”
孟莫時臉色鐵青,用力地講硯台擲了出去。
“好啊,秦林悅居然這樣瞞着我,她是當我死了嗎?”
“把他們母子倆給我叫過來,我當面問問他們。”
孟逾白回身給老爺子倒了杯茶,安慰道,“爸,您消消氣,現在就算是把他們叫來也不會承認的,這些證據早就被他們銷毀了,我也是找了人才拿到的這些照片,而且......”
孟逾白沒有繼續說下去。
孟莫時緩了一會兒,平靜道,“所以,你是什麼意思?”
孟逾白走到老爺子身側,攙扶着他坐下,開口道,“爸,婚約是肯定不能算數了,而且據我了解,大嫂早就給南洲物色好了聯姻對象,就是白家的閨女,她看上了白家的資産,有了這筆注資......”
“爸,大嫂是個很精明的生意人,她的志向遠不是一個晟元資本這麼簡單。”
孟逾白并沒有把話說透,老爺子應該聽懂了。
孟莫時歎氣,“我知道了,也幸好你今天特意過來告訴我,南洲是指望不上了,我肯定不會把鸢鸢往火坑裡推,這樣吧,從今天開始,我們都留意着點,看看這些世家子弟裡面有沒有什麼合适的青年,我是要給鸢鸢找一個能靠得住的人,才能安心啊。”
孟逾白聽見老爺子說婚約不算數了,懸了幾天的心總算是落了半下,又聽見要給鸢鸢找合适的對象,一顆心又跟着懸了起來。
這老爺子,不把鸢鸢嫁出去,他是不肯罷休啊!
跟老爺子談完,孟逾白驅車往公司趕,他把車子開得飛快,心裡的憂愁不比來時少。
腦海裡不斷閃過跟孟家相當的幾個世家子弟,一個個的不是胡作非為的纨绔二代,就是隻知道賺錢的工具。
沒有一個他能瞧上眼的。
沒有一個能配得上他家鸢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