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鐵站到學校的這條小路,兩年裡,許甯走過許多次。
尾随事件發生後,時隔數天,她再一次踏上了這條小路。
今天是個沒有月亮的晚上,顯城近日正經曆倒春寒,夜晚寒意侵襲,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什麼,許甯的背影有些瑟縮。
走近了,才發現她似乎很不安,一張小臉上寫滿愁緒,垂着頭不敢看向旁邊,仿佛在恐懼着什麼。
她今天穿的是一雙帶跟的皮鞋,鞋跟叩在地磚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的呼吸聲也稍顯急促,一隻手攥着胸口的布料,走得越來越快。
叩、叩、叩。
空無一人的小路上,淩亂的脆響中悄然摻進第二人的腳步聲。
許甯明顯聽見了,呼吸一滞,腦袋垂得更低,匆匆往小路盡頭小跑而去。
隻要跑出這條路、隻要跑出去……
身後的人發現了她的意圖,不再遮掩自己的存在,沉重的腳步聲從後面追了上來,步步逼近。
一隻手探向她的後背,馬上就要抓住她的後領——
下一刻,他被背上的巨大推力壓住,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伸出的手蹭過許甯的裙擺,卻來不及抓住任何布料,整個人被重重地按在了地上。
兩個彪形大漢一左一右地鉗制着他,其中一人伸手掀掉了他壓得極低的棒球帽,露出底下一張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臉龐。
裴鐘琪的猜測得到了确認。
之前的搶劫冤案沒有證據,最後不了了之,在學校裡也沒有掀起什麼風波,真相還是裴鐘琪派人找到當事人親自問出來的,事件中跟蹤獨行女生的,正是面前的這個人。
他似乎還沒從巨變中反應過來,呆呆地順着保镖的動作擡起頭。
許甯站在他面前,臉上哪還有半分恐懼的神情,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歪了歪頭,笑道:“抓到你了~”
另外兩個保镖站在她身後,兇狠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
尾随者終于意識到自己掉進了陷進,惶恐地掙紮了起來:“放開我,放開我!”
他起身想跑,又被保镖反折手臂按了回去,在地上不停撲騰着四肢,試圖掙開保镖的控制。
在專業的安保人員面前,他的反抗根本不值一提,他終于認清了現實,松了力氣,轉而向許甯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您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見他這樣沒骨氣,許甯反而有些失望,自己怎麼會被這樣的人吓到躲回了家。
她朝對方走了一步,問道:“你為什麼要跟蹤我?”
男人支支吾吾,眼神躲閃,保镖将他向下一壓,肩膀處傳來的疼痛逼得他慘叫一聲:“我說我說!就是……就是看你好看,想和你認識認識而已,我真沒想幹什麼!”
對于最後一句話,許甯一個字都不信。
總歸現在把人抓了個現行,接下來把人送去公安局就完事了,審問不是她的任務。隻是在那之前,她還有一件事想要知道答案:“你為什麼要往我的包裡放那張卡片,又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茫然道:“什麼卡片,你在說什麼?”
許甯皺起眉:“那張卡片上寫了我的名字,不是你寫的?”
“我不知道什麼卡片啊,”男人滿臉莫名其妙,“我也不認識你,更不知道你叫什麼,求求你放開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的神情不似作僞,許甯越發疑惑,打算将那張卡片拿給對方辨認,這才想起那張卡片早就給了裴鐘琪,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今天這場戲也是裴鐘琪安排的,按照計劃,她會躲在暗處,等到尾随者被保镖抓住就現身。
許甯擡起頭,向四周望了一圈。
奇怪,裴鐘琪人呢?
……
“梁佑臣。”
牆角的樹影裡,裴鐘琪叫住了正要離去的人。
男人背影一頓。
“梁佑臣,”裴鐘琪又叫了他一聲,“不解釋一下嗎?”
這裡是小路一側的廢棄工地,幾年前,項目建到一半因故停工,施工人員撤走後也沒有新的人接手,這片工地便一直空到了現在。工地邊緣的圍牆和鋪面已經初具雛形,路燈照不進來,如果想要藏匿行蹤,這裡無疑是最合适的地方。
裴鐘琪一直待在這附近,沒有去許甯那邊。自始至終,她的目标都不是那個早就查清了身份的尾随者。
梁佑臣轉過了身,半張臉隐沒在陰影中:“解釋什麼?”
“解釋一下,你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
“我不能走這條路麼?”
“那好,我換一個說法。”裴鐘琪很有耐心,“你為什麼跟蹤許甯?”
“我沒有跟蹤她。”梁佑臣面不改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