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張太過完美的臉,讓奈緒子總是質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她拍開他的手,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沒有,我隻是想睡會兒。不過,你叫醒我有什麼事嗎?”
“下一節是體育活動課呢。”
“哦。我不想去了,想待在教室裡寫試卷。昨天新買了一套呢。”
和雨宮富江這種不需要怎麼學習就能考出好成績的家夥不同,奈緒子是個完全的「努力家」。
她下定決心,要考一所位于大城市的學校。
“不可以哦。”然而這提議被他毫不猶豫地駁回。
“啊?為什麼?”
“因為你要給我送水。”他全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這種事情落到上川學園任何一個人頭上,都是難以拒絕的神谕——除了奈緒子。
“不要。”光是想想,她就覺得社恐症犯了,“給你送水的人這麼多,根本不差我一個。再說了,那裡肯定很多人吧。”
這是事實,雨宮打球的時候,看台上總是爆滿的,而她最讨厭人群。
“可是,再多的人,都不如奈緒子你一個吧。我隻想喝你送的水。”
他這話說得暧昧而意味深長,但奈緒子知道,這隻是他不擇手段的其中一種方式而已,本質上和拿着刀逼迫她沒有任何分别。
再拒絕下去恐怕他要發脾氣,她隻好勉強點了點頭:“好吧,但是送完我可就要離開了。”
她被他拉起身,推進了更衣室。
上川學園足足有五十年的曆史,聽說奈緒子的父母從前也是在這裡讀書的,可想而知得有多麼古老。
隻是自從奈緒子入學,它就接連進行了幾次大翻新,總而言之,現在已經成了周圍幾個小鎮裡有名的景點學園。
也許是毫無根據的聯想,但她總覺得這是得益于雨宮君。
裝修過後的籃球場大而漂亮,看台上能容納的人數翻了十幾倍。
雨宮找了個最方便看球賽的位置,示意她:“坐下吧。”
奈緒子和座位上坐着的同學面面相觑,瞪大了眼:“可是,這座位上有人啊……”
“是嗎?”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還是溫和而友好的,隻是說出來的話未免有些欠揍,“你能走遠點嗎?我想讓她坐你的位置。”
他直白而無禮的話語落下,那位同學很快紅着臉站起身:“可以,當然可以!雨宮君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奈緒子剛才還有些擔心他會挨揍,現在又一次深刻地明白了一個事實:這個世界果然是圍着雨宮君轉的。
“好了,他現在滾了。你可以坐下了吧?”他彎起眼笑,乍一看上去,根本就不像個混蛋。
這種事情雨宮從小到大都沒少幹,他會不擇手段得到一切他想要得到的東西,這也是她不敢總惹他發怒的原因。
她也隻能在心裡默默地朝那位同學道歉。
盡管她根本看不懂比賽規則,但通過現場狂熱的陣陣歡呼來看,雨宮應該打得很不錯。
看不懂的人應該不止她一個,因為在她昏昏欲睡之時,旁邊傳來女同學讨論雨宮君穿着的聲音,她們為他穿黑色T恤還是白色T恤更好看而争論不休。
她們沒有吵太久,因為很快得出了結論:
雨宮君果然穿什麼都好看。
不遠處他又擡手進了個球,白皙而輪廓流暢的肌肉微微鼓起,在太陽下反射着好看的光暈。
他像是無意地往看台上看了一眼。
奈緒子當然沒有注意到,因為她此時已經靠着座椅睡着了,還睡得很香。
真是沒心沒肺啊。
她睡得簡直不知今夕何夕。
不知道什麼時候,周遭安靜了下來,但很快,又爆發出更大的驚呼。
朦朦胧胧間,奈緒子感覺手裡的瓶裝水被一隻手強硬地抽了出去。
雨宮像是摻了冰碴子的嗓音響起:
“哈,奈緒子,你就是這樣給我送水的嗎?”
奈緒子奈緒子奈緒子奈緒子……
隻有雨宮君會這麼像念經一樣喊她喊個不停。
對哦,她還在看雨宮君的球賽呢。
她坐直了身體,這才發現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圍滿了人,此時都直勾勾地盯着雨宮旁邊的自己。
“我太困了,隻是不小心睡了一會兒……”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看起來不止一會兒吧。你又熬夜玩你那些無聊的戀愛遊戲了嗎?”他把水喝空,像發洩似的,将它惡狠狠地扭作一團,随手丢進了垃圾桶裡。
“行了,走吧。”
“啊?”
“又傻了嗎奈緒子?已經到吃飯時間了。”
“哦。”
她站起身,始終低着頭,上台階的時候險些栽倒,被身後的一雙溫熱的手扶了一把。
明明剛剛才劇烈運動過,他身上卻并沒有什麼異味,隻有獨屬于他的淡香,氤氲在她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