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伊圖爾哥哥,也死在了那裡啊….
“我買通了行刑人,隻要明天你能出現,他就會給你機會帶走哥哥。”
對面的少女比他年幼,披着鬥篷,眼神卻比他還要冷靜
“嗯,我知道了。”
梭爾望着她,眼神變得複雜,“一切結束之後,我會帶他走。”
“你…究竟為什麼一定要反,一定要逼哥哥去反。”
西布圖看着他,那眼神仿佛穿過了這具披着伊圖爾外殼的身體,直指藏在裡面那個腐朽、扭曲、又自以為是的靈魂。
“北境的臣民有什麼錯,他們是阿勒頗的王族血脈,卻隻能被趕出王城,驅趕到極北的邊境,世世代代生活在那貧瘠的地方,忍受饑寒、忍受歧視。”
西布圖覺得他真是可悲又可笑,“是你殺了你們北境的王子,是你!滅了北境全族的是哥哥,一切的錯誤都在你們,為什麼要來懲罰整個王國!”
西布圖越說越激動,她眼神兇狠地望着梭爾。
“你怎麼敢啊….”
“呵呵,小公主,我知道那晚你都看到了。那個拼命追求你的北境質子,死在了我的刀下。你沒有說出去,所以今天我也信你,你的兄長,我會帶他走,從此之後你就當沒有這個兄長吧。”
西布圖離開王太子的宮殿後,轉身就去見了埃什彌。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明明是萬無一失的,可是埃什彌卻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他和阿斯庫杜說了他的擔憂,但阿斯庫杜隻是安慰性的摸了摸他的頭,“神早已決定他的命數,我們早已無法幹預。”
埃什彌站在雪地中,看着王子自刎于祭壇之上,衣擺早已被風吹亂,卻顧不上拂。他的目光追着那早已染紅的祭壇,一步都不曾移動。直到鮮血沿着石階緩緩滲下,他才終于問出那句,
“你早就知道,殺了梭爾,他也會死…對不對?”
阿斯庫杜站在他身旁,臉色平靜,仿佛一切不過是雪落塵埃,他轉頭看了埃什彌一眼,那眼神溫柔卻沉重。
“你低估了哈利姆對他的愛。”
他聲音很輕。
“你們都以為他要活下去,可其實如果梭爾走了,他還為什麼而活呢?為了權力,為了清白,為了王位嗎?都不是…”
這種為了一個人而活的感覺,很好,可又沒那麼好。
他體會過,所以他明白。
埃什彌怔住了,腦中閃過許多畫面。
侍衛對王子的形影不離,梭爾垂眸看向哈利姆的眼神,那麼多細節得不能再細節的情感…他應該想到的,畢竟曾經他的眼神就是那麼追随着一個人,甯願為他去死,他也願意。
阿斯庫杜的話低沉,卻清晰,緩緩講述着第一天在地牢中兩人相處的細節….
“我變醜了嗎?”
哈利姆摸着臉上的傷痕,眼神迷茫又害怕。
梭爾搖頭,“不,你是最美的。”
然後他把刀遞過去,“在我臉上劃出傷口,我和你一樣,你在我眼中永遠都是最美的。”
伊圖爾就抓着他的手在自己臉上劃啊劃,可哈利姆越劃眼淚越多,“對不起…對不起…”
血順着刀鋒滲出來,梭爾沒有掙紮。
隻聽哈利姆不斷重複着,“對不起,對不起….”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在跟誰說。
是那些意外慘死的北境王族嗎?
是伊圖爾?那個因為他一念之差而死的兄弟?
是眼前這個被他劃傷臉頰卻依然緊握住他的手的愛人?
還是這個早已無法回頭的他?
“我是聽侍衛講出這些事情的,每一個細節我都聽在耳朵裡。所以我知道,哪怕他活下來了,但梭爾死了,他可能也不會再活着。”
“因為那段愛,從來不是溫柔的,是吞噬的,就像是他們兩個共同的劫數。”
埃什彌沉默了很久,雪落在他的肩上,沉重得像铠甲。
他擡起頭,看着那座空曠的祭台,輕聲道,
“王國中隻有他一個王太子,王國不能絕後,所以之前那些女人隻是做戲而已嗎?他其實愛上的….是他唯一的貼身侍衛。”
阿斯庫杜沒有立刻回答,他仰頭望着灰白天穹,隻道,“現在看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