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庫杜率先打破了這種僵局,從懷中掏出泥闆,說道,“王,這是阿勒頗的嫁禮。其中包括天青石alallum制品、3塔蘭特的天青石za-gin制品、大量黃金飾品和白銀器皿、各種材質和等級的布匹、皮革、3隻公牛、100隻母牛、1400隻羊。”
阿斯庫杜念完,并等着金瑞林的話。
畢竟這禮物在他看來是十分豐厚的,隻是…其中少了什麼阿斯庫杜是清楚的。
“少了北境的童男童女。”
北境的童男童女指的是那些天生就有通神能力的孩子,他們長成後若留在北境,就是少年祭司,若被作為禮品送到各國,那麼很快就會成為各國宗教事務上的重要通神者。
今日所見的那位金袍神官尼蘇就是這樣。阿斯庫杜雖然就遠遠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他身上的那種氣息,阿斯庫杜不會感覺錯。而且尼蘇的眼睛也是藍色的,隻不過是極為深的那種藍,和阿斯庫杜不同,但又極為相似。在這些王國中少見藍眼睛的血脈,隻有在北境,也就是那支被阿勒頗王室驅逐的血脈,這是他們獨有的标志之一。
這件事情還沒有在其他國家傳開,作為阿勒頗王國的一樁醜聞,被暫時保密了,但是金瑞林在埃什彌的彙報下心知肚明。但無論如何,按照禮單上少了的東西就是少了,秉着辦事謹慎的态度,阿斯庫杜便提出來了。
西布圖的臉色又冷了下去,這是他們王國的醜聞,如今阿斯庫杜就非得在大殿之上提起。
倒是埃什彌說道,“正好,我看神殿中也容不下那麼多神官,通神的人多了,怕是神明都會覺得累,如今這樣到好了。”
這話算是解圍,但也暗示着一個問題,就是一旦這批通神者死去,這個王國中将不再有通神者,也就是先知。這意味着這個王國将不再能聽到神的意志。
金瑞林便道,“如今現任金袍先知是尼蘇吧,那還是是埃考拉圖王國來的,是亞斯馬赫-阿杜的舊部,但還算忠心耿耿,先測試一下他的能力,如果靠譜的話,就讓他為我瑪裡培養先知吧。”
阿斯庫杜又道,“可是大人,先知是天生的通神者,這種天賦怕是無法後天培養。”
阿斯庫杜一番話明裡暗裡就是在針對阿勒頗,西布圖自覺面子上都挂不住。
“王,神谕未必準确,倒是有理有據的占蔔更有說服力。”
埃什彌提到的就是先知與占蔔師最大的不同之處。先知靠的是夢境或進入狂喜狀态,讓神附在他的身上以此來獲得神谕。而占蔔則更為“科學”,往往是通過肝髒、滴油或畸形胎兒來解讀出神谕,同樣科學的還有占星術。
“所以我看,與其焦慮先知之事,我們不如考慮如何提高本國占蔔師的能力和水平,以此來獲得神谕。不過,在我看來,事在人為,除了神谕,還是要更為關注民意和周圍國家的動向為好。”
埃什彌的一番話在理,這也是金瑞林對他格外器重的原因,分得清事,也看得清事,雖然有時也會被情緒支配,但面對家國大事方面還是理智的。
之後阿斯庫杜又和金瑞林确定了婚禮舉行的具體時間,便退下了。臨走前,埃什彌叫他在門外等他一下,而他還有話要和金瑞林說。
沒過多久,埃什彌就出來了。
阿斯庫杜也沒問究竟是什麼事,就那麼與他肩并肩走着,反正兩人的住處也很近。倒是埃什彌先開口道,
“你和西布圖有過節?怎麼感覺你倆今天的氣氛劍拔弩張的?”
埃什彌也是在開玩笑,但是阿斯庫杜當了真,認認真真把這個事情給埃什彌講了一遍,最後還補充了一個關鍵原因,“我不喜歡她,她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埃什彌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西布圖是公主,從小養尊處優在阿勒頗王宮長大的,難免嬌慣,受不了有人反駁她。”
阿斯庫杜點點頭表示理解。
“至于她給你的感覺,你們才是第幾次見面,熟悉熟悉可能就好了。她以後就是王後了,難免會遇見。宗教事務又和後宮中人走得近…”
“她是王後就能參與國家政治嗎?”
阿斯庫杜問道。
埃什彌回頭看了一眼,說,“不是啊,但我現在說不好。”
“埃考拉圖王國當時陷入南北政治斷裂的局面和王後在背後幹預政治脫不了關系。”
當年,沙馬什阿達德死後,他那新後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看不慣國家南北分别由兩位王子把持,便鼓動身邊人,那人算是伊什美達甘和亞斯馬赫-阿杜的表兄來發動政變,把國家搞得一團糟,最後是伊什美達甘殺入王國中部的舊都蘇巴恩利爾,殺了反叛者和那妖後,才平定了這次叛亂。
“如今西布圖在行軍路上參與占蔔事務,又和王一起在議事廳參與政治事務…”
阿斯庫杜不滿地念叨着,而埃什彌就在他身邊聽着他的碎碎念,然後時不時點頭,說一句,“說得好”、“你說得對”、“有道理啊”之類的,算是給阿斯庫杜捧了場,但其實阿斯庫杜覺得埃什彌根本就沒聽進去,他就是在敷衍他,便白了他一眼,與其在長廊的盡頭分道揚镳。
令他驚訝的是,埃什彌居然沒說什麼就走了,阿斯庫杜站在後面看着,才明白了緣由。
因為他又遠遠看見那金袍先知尼蘇站在埃什彌的住所門口,靜靜地站在那裡等着他,看見埃什彌走過去,又擡手揮了揮,笑眯眯的樣子讓阿斯庫杜看着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