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冷冷地凝視着對面朝她微笑伸手的女人,泛着绯紅的眼尾上揚,靜默了幾秒後,竟服從地把俞泠交給了祁今漁。
兩人之間沒有一絲火藥味,和諧地宛若昨晚的對峙根本不存在。
祁今漁輕柔地接過俞泠的身體,同樣公主抱的姿勢,然後轉身便向學院内走去。
俞泠感受到身體一輕,腿下就換了另一個人肌膚的溫度。
她自然地把雙手攏在了祁今漁的修長的脖頸處,順勢蹭了蹭腦袋,把姿勢調整到最舒服的位置。
倒并沒有感到不适。十幾年的相處,她早已習慣了兩人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甚至認為這理所當然。
兩人愛用的香水味不同,但都十分含蓄清淡,一個冷梅,一個白茶花。
但對陸離的反應,她直覺不對,如果是愛情上的喜歡的話,是會這樣慷慨地把她讓給另一個人嗎?
她擡頭瞅了眼陸離現在的神色。
臉上的绯紅還沒褪去,眼睫微顫,目光倏爾散亂,仿佛剛才俞泠那個帶着惡作劇意味的動作,仍在她心頭掀起了難以言說的波瀾。
俞泠又覺得,一貫冷淡的陸離出現這種反應,就算她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不是喜歡又是什麼呢。
然而,還沒來得及深想,注意到兩旁的景色後,俞泠皺起眉:“祁今漁,你這是在去哪裡?”
正值初夏,太陽還遠沒有到火辣的程度,溫煦的陽光透過蔥郁的樹葉,灑在三個人的身上。
這裡格外寂靜,明明是周一開學的日子,卻不見學生嘈雜的聲音,隻有她們三個人走在這條小路上。
俞泠認得這裡的路,是通往學生會專屬辦公樓的小路。
“還有,我說過,我在學院裡必須自己用輪椅。”
自矜的大小姐,不允許自己展現在他人面前的形象,是一個柔弱到隻能依靠朋友行走的病秧子。
祁今漁立馬安撫:“小泠不是想要競選學生會會長嗎?我提前帶小泠去熟悉熟悉辦公環境。”
側頭說話,刻意靠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俞泠的臉頰上。
俞泠不吃這一套:“難不成是必須需要祁主席抱着我才能到達的地方嗎?”
祁今漁作投降狀,含笑道:“好好,我立馬把小泠放下來,萬一真惹小泠生氣,我可就得不償失了。”
俞泠仰頭望着祁今漁唇邊的笑意,冷哼一聲。
等到祁今漁把她小心翼翼地放進輪椅中後,她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後才問道:“你當真要帶我去學生會辦公樓?”
“不可以嗎?”祁今漁疑惑,然後搖搖頭,笑吟吟說道,“小泠放心,我是學生會主席,小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而且,相信我,小泠——”
“你一定會是下一屆的高三級長。”
“隻要小泠想要。”
祁今漁眼眸微彎,笑得很溫柔,鼓勵似的眼光落到了仰頭望着她的俞泠身上。栗色的長卷發微蕩,像天使一般美麗。
這話萬一被聖丹學院的其他學生聽到,必定要引起軒然大波——以大公無私和完美無缺著稱的祁今漁主席,竟然會有如此濫用公權的一面。
俞泠挑了挑眉:“當然不是擔心這個。”
俞家大小姐從來不在意什麼規矩。
她伸出手臂,常年不見陽光的皮膚過于蒼白。衣袖滑落,露出一截如蔥玉般的小臂,在戶外的日光照射下,宛若透明。
一根手指指向了面色恍惚、遊離在兩人之外的黑色直發少女——
“陸離,不是也要競選高三的級長嗎?”
所以,祁今漁你現在一副内定她為高三級長的模樣,是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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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的任務要求非常簡單,她也根本沒有對三個主角任何額外的信息。但既然是世界偏愛的主角人物,那肯定在她們中間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俞泠并不知道這屬不屬于小說世界,主角之間有沒有互相糾纏的劇情,但是,無論如何,多多增加和主角們的聯系總歸沒錯。
比如這次高三年級的級長競選,就是個極佳的機會。
按理來說,憑陸家的身份,俞泠又鮮少出現在學員中,高三的級長職位從一開始就勢必是陸離的。
隻是身為陸家唯一的繼承人,陸離一直忙于企業事務,便由另一位豪門千金擔任。
如今,陸離不知怎的,在這個學年的後半學期突然又想要擔任級長了,那位暫代的豪門千金便也順勢主動辭職——
衆人都知道,所謂的級長競選儀式,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但這競選儀式又不是簡單地投票決定就可以了,期間也少不了各種有趣的活動,因此學生們的熱情絲毫未減。
規模甚大,由學生會主席祁今漁親手操辦。
以此為契機,在最後的上任儀式上,各個年級的級長将齊聚一堂,舉辦一年一度的聖丹學院校慶晚宴。
俞家的未來掌權人,二小姐俞伶伊,作為高一的級長,也勢必出席。
這對俞泠來說,實在是沒有一個絲毫不摻和其中的理由。
辛辛苦苦卧床十年,一朝病情好轉,俞泠興緻勃勃,盯準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鉚足了大展身手一番的準備。
而對聖丹學院的一衆學生來說,事情就顯然變得更有趣起來了。
在選舉活動開始的第一天,就冒出了一個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人,成為了陸離的有力對手——
俞家神秘的病弱大小姐,終于要在衆人面前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