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泠的宅子是由俞家二小姐親自設計建成的,相比俞家主宅,多了幾分溫馨。大廳中,燈光柔和不失華貴,雕花水晶吊燈折射着溫潤的光。
微笑着謝過管家的引路,以及對管家那句“祁小姐,非常抱歉,小姐今天有些精神不振,正在小憩。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在客廳先做等待嗎?”表示自己非常樂意等候,祁今漁步履輕緩地走進客廳。
她今天身着一身裁剪得體的米色風衣,肩上的栗色長發被随意紮起,露出流暢優雅的頸線。
目光掃過廳内的陳設,一轉,落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另一個人身上。
那人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身姿筆直而松弛,灰色襯衫,深灰色西裝長褲。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沒有佩戴任何飾品。
神色淡淡的,眉眼清冷,雙眸閉着,聽見她的腳步聲沒有任何動作,仿佛已經睡過去了一般。
兩人對這裡都已熟悉無比,祁今漁自然地拿起一本書,坐在沙發邊,修長白皙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書頁邊緣,眼睫微垂。
陸離正在閉目養神,她聽見祁今漁的腳步聲便知道是誰,倒也省去了睜開眼再寒暄的這一環節。
許久,她聽見了旁邊那人的一聲問候:“阿離,最近在學院和公司兩邊跑,很累吧?”語氣溫柔,以及明顯的關心和擔憂。
陸離仍舊閉着眼,輕嗤一聲:“論累的話,不應該是身為學生會會長的你更累嗎?”
她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簾,目光與祁今漁撞個正着。
空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滞了幾分。
祁今漁率先移開視線,垂眸,指尖輕點着書頁,語氣不緊不慢:“隻是關心一下阿離罷了。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倒也培養出了幾分默契。”
“連拜訪小泠這件事上,都能做到心有靈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陸離竟然沒有嗆回去,反倒是低聲重複了一句:“心有靈犀?”像是在口中将這四個字的意味來回品嘗了一番。
“我可不敢和你這種人心有靈犀。”仍舊是淡淡的語氣,聽不出來有什麼情感波動。
“我這種人?那阿離又是哪一種人呢?”祁今漁微微側頭,像是根本沒感受到陸離話裡的刺一樣,溫軟地問道。
“今年你就要畢業了吧。”陸離換了一個話題,漆黑的瞳孔盯着不遠處垂眸淺笑的祁今漁。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客廳内的下人和管家早已離去,将空間留給了拜訪自家小姐的兩位常客。
燈光很溫柔,将兩人的側臉都照得添了幾分朦胧的濾鏡。
祁今漁視線重新擡起,兩人的眼神再次在空中交彙,唇角的弧度逐漸擴大:“當然,我也很期待。”
話音剛落,樓上的管家便輕輕推開了大廳的門,微微欠身,聲音溫和恭敬——
“小姐來了。”
兩人同時擡眸,看向樓梯的方向。
俞泠一身松軟的家居服,披着件淺色的針織開衫,頭發柔順地垂在肩側,眉眼間帶着剛睡醒的慵懶。
她的唇色極淡,淡到幾近蒼白,微微抿起時總是帶着股倨傲。
坐在輪椅上,背後是一名小心翼翼推着她的下人。
此刻她睡眼惺忪地俯視着客廳中的兩個人。一人彎着眼眸,一人神情冷淡。
俞泠示意輪椅停下,輕輕歪了歪頭,語氣帶着點困惑:“嗯?你們怎麼都在?”
眼神在這兩個人之間轉了轉,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般,用調笑的語氣說道:“都想當我的老師嗎?”
大廳内的氛圍微妙地變得沉靜起來。
這次是陸離率先開口:
“我可不敢在祁今漁面前,來當你的老師。”
她的目光從俞泠身上移開,眼睑垂落,遮住了眸中的情緒,聲音是照常的平靜無波。
俞泠一下子被噎住了,本來從容的姿态變得被動起來。
祁今漁打破了有些僵滞的氛圍,好似在打圓場:
“有何不可?小泠也很期待我們兩個人共同的幫助吧。”
——其實她不期待。
陸離擡眸,眼神又重新落到俞泠的身上。
隻一眼,看清俞泠面上的抗拒表情後,便站直身子,告辭離開。
走的速度很快,襯衫衣擺在步伐間微微蕩開,背影筆直冷淡。
鞋跟踏在光潔的地闆上,發出微不可察的清脆聲響。她一路走得毫不停頓,連眼神都沒再回望一眼,仿佛等待了幾個小時就是為了親口告訴俞泠這句話而已。
可俞泠卻看見陸離垂在身側的手指悄悄蜷了一下,指節泛白,很快又松開。
她有些郁悶地看着陸離離開的身影——她是無法同時應付兩個人,可她也沒說不選陸離啊?
加上前幾天的事情,一時她真的有些擔心陸離起來。
“回神啦——”
祁今漁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的旁邊,彎着腰湊近,呼吸溫熱地拂過耳廓,還帶着一絲笑意。
纖長的手指探過去,輕輕捏住她臉頰兩側,稍稍用力往兩邊扯了扯,溫柔中帶着一點點強勢:“小泠,你不會想要拒絕的人是我吧?”
一個已經走了,至少要先留住另一個再說。
本就打算先着重從祁今漁身上下手的想法,借着這次機會,更加強烈了。
被祁今漁扯着臉頰,俞泠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在祁今漁的眼神漸漸透出幾分危險之前,俞泠趕忙改口,語氣帶着點半真半假的妥協:“好吧好吧,說是更想要你,可以了吧?”
祁今漁這才滿意地放過了俞泠。
“時間不早了,小泠剛睡醒一定很餓吧?我們先吃飯,再補習可以嗎?”
俞泠本要答應,一想到今晚她的妹妹的邀約,一時猶豫起來。
就在這時,門口有聲音傳來,雕花實木大門被推開,管家的嗓音溫和恭敬:“二小姐,您來了。”
這下子俞泠不用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