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不會刺激得太過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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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燈光柔和,書桌上攤開厚厚的練習冊,幾支筆随意擺放在旁,紙張上有些被劃掉的痕迹,顯然經過幾番推敲。
“這裡的解法,你理解了嗎?”祁今漁坐在一旁,手裡拿着筆,指尖輕點着題目上的一個關鍵步驟,語氣耐心又溫和。
俞泠托着腮,眼神落在演算紙上,眉頭微皺,有些不耐地點了點頭:“你真當我是小孩子嗎?”
祁今漁聞言,輕笑,提醒道:"明天就是期中考核。"
帝丹學院沒有大大小小的各類考試,每一個學期僅有期中和期末的兩次統一考核。
高三這一次的級長競選,當然不可能等到一學期結束,因此便會拿這次期中考核的成績來作為學業上的衡量。
俞泠聲音裡帶着顯而易見的煩躁:“那又如何?”
她坐直了身子,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面,眉梢輕挑,語氣有些故作的不屑:“沒錯,我這學期也不過才上了半個月的課,今天也才算你的第一次正式補習。”
“但是——那又如何?”她倨傲地揚了揚下巴,眉眼間那份與生俱來的矜貴與自傲一覽無遺,“我照樣可以拿第一。”
仿若學業和這副殘疾的身體一樣,于她而言,都是不值得被絆倒的東西。
對面栗色卷發的女人靜靜凝視着俞泠,低低笑了:“是,我們小泠,一定可以成功競選級長。”
暖色燈光氤氲在她的琥珀色瞳孔中,祁今漁微微低頭,将對面俞泠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
像是鼓勵一般,祁今漁的唇角弧度擴大,再次重複:“我們小泠,當然什麼都可以做到。”
俞泠輕哼了一聲,随即百無聊賴地拿起筆寫題。
但寫着寫着,那些數學符号和公式中突然浮現出陸離的臉。
想起今天白天陸離的異常,俞泠猶豫了一會兒,餘光中看到祁今漁正垂眸在筆記本上敲着些什麼。
咬了咬筆帽,眼神不自覺地遊移。
陸離為什麼不肯承認對她的感情呢?
明明非常在意她,明明也會吃祁今漁的醋,為什麼不願直白袒露一些呢?
而且……俞泠郁悶地盯着試卷,為什麼陸離一直在退縮?
總是這樣,若即若離的拉扯,展現出對她的特别關注後,又立即退開,剩下一片無解的沉默。
她是不是應該對陸離更親密、更主動一點?
“你不專心。”祁今漁忽然出聲,指尖還在鍵盤上敲打着,節奏平穩。
俞泠身形一僵,随即扭頭,試圖掩飾:“你盯我幹嘛,我就是在想一道題而已。”
“是有關阿離的事嗎?”
祁今漁話鋒一轉,竟直接看透了俞泠的心理,語調裡多了一絲不動聲色的洞察。
“我今天見到她的時候,她的狀态就不太好。”
話語一頓,像是給俞泠留下思考的空隙,随後笑了笑:“小泠是阿離的同桌,所以我們善良的小泠現在很擔心阿離,忍不住去思考有關阿離的事情。我沒有說錯吧?”
祁今漁停下了敲鍵盤的動作,轉而将眼神落到了俞泠的身上,琥珀色的眼眸依舊盛着淺淡的溫柔,仿佛對現在的俞泠非常理解。
俞泠卻下意識感受到了祁今漁微笑下若有若無的危險,眨眨眼,否認道:“才不是,在你的身邊,我怎麼會去思考其他女人呢?”
栗色卷發女人歎了一口氣,随即站起身,繞過書桌,來到俞泠的身邊。
俯下身子,由上而下地抱住了俞泠。
這個姿勢,有些熟悉,像是上次俞伶伊抱她的姿勢。
下巴輕輕抵在了俞泠的腦袋上,将整個俞泠都擁在了自己的懷中。
“小泠,我不知道是否應該告訴你……”祁今漁的聲音難得有幾分遲疑。
“什麼?”俞泠被勾起了幾分好奇心。
“阿離她……最近被她母親逼得有些緊。”
祁今漁緩緩說着,懷中的手臂卻逐漸收緊,緊密的肌膚貼合間傳來若有若無的溫熱。
“你知道的,陸家是一個大家族,她與母親的關系有些複雜。阿離最近的壓力很大。”
“所以小泠,不需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歸因到自己身上。”
手指卻悄然地貼上俞泠的腰側,輕輕摩挲,引起一陣細密的戰栗。
“阿離的事情隻能她自己去解決,小泠不需要格外關注阿離,那反倒會使阿離分心,小泠同意嗎?”祁今漁的語調輕緩,宛若哄騙般一句一句回蕩在俞泠的耳邊。
末了,祁今漁略微退後,俯身捧住俞泠的臉,兩人四目相視,氣息幾乎糾纏在一起。
“現在的小泠,更關注于眼前的事,好不好?”
祁今漁低下頭,眼波流轉,琥珀色的眸子仿佛含着光,唇角像平常一樣勾着,這種時刻卻如同含着毒的蜜糖,蠱惑又危險。
“比如我……”
白天對陸離說的那一通謊話,竟在現在變成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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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
高三年級成績表上,陸離與俞泠的名字一上一下,分外顯眼。
帝丹學院的上課鈴響起,教室很快被學生們填滿。
同學們在老師進入課堂前紛紛在内部論壇上大肆談論——
“果然,如果俞家的那個大小姐真得第一的話,才是怪事呢。”
“不過如果是俞家的那位二小姐的話,估計能做到。”
俞伶伊的風評在帝丹學院一向很好,在低年級中甚至比學生會會長祁今漁的威望還要更盛一些。
下邊有人評論附和:“如果是俞伶伊的話,那就是肯定能做到了。”
直到上課,班級裡都沒見兩位主人公出現,班内同學大膽起來,紛紛交頭接耳:
“今天陸離和俞泠都沒有來。”
“那恐怕之後都不會來了。人家是早早就接過家族企業的,和我們還得去争家族繼承權的人可不一樣。”有人酸溜溜道。
教室裡的氛圍瞬間有些古怪起來。
在真正的權利上面,血脈相連的親人才是最大的競争對手。
而另一邊,俞泠的房間裡依然一片黑暗,隻有床頭那盞小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腦袋裡的暈眩感才稍稍消退。
最近好不容易稍微好點的身體,好像又變差了一些。
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機,在刺眼的屏幕光下點開了早已發布的成績表。
一看,自己的名字果然是在第二。
随手将手機扔到一邊,連那些閃爍着紅點的數條未讀消息都懶得理會,俞泠重新裹起被子,繼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