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即使被她們發現真相,也不要緊。祁家隻能是我的。”祁今漁向來話留三分,溫潤圓滑,現在少有的在俞泠面前透露幾分骨子裡的矜傲。
賽車已經完畢,祁今漁明白俞泠不适合再進行一圈,便推着俞泠向休息室走去,準備先休息一會兒。
“那為什麼要私奔?你有錢,我也有錢。你家裡人反對?”俞泠莫名在這個問題上很執着。
祁今漁幽幽歎了一口氣,仿佛是被俞泠逼迫不得已才說出來似的:
“我的意思是——”
“無論以後發生什麼,小泠隻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無論以後發生什麼……隻和她在一起……
祁今漁的話從俞泠的上方傳來,俞泠敏銳地捕捉到這兩個重點。很難不懷疑發生了什麼事情,是連祁今漁都有些束手無策的事情。
她眨了眨眼,直截了當地拒絕:“祁今漁,我們隻是現在是戀人。”
祁今漁低低笑了。
此時兩人走在空曠的通道中,四周靜得隻剩下腳輪滾動的聲響。
“小泠,可是我想做你永遠不變的戀人。”
刻意壓低聲音,帶着股引誘的腔調,祁今漁緩緩勸導着俞泠:“小泠,你看,其他人都認為你應該像朵溫室的花,隻适合在室内養着。”
“可我不同,我知道小泠身體的每一處地方,我知道小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比如今天,我知道小泠一定會喜歡飙車的感覺。”
“小泠想做什麼,我都會毫無理由地支持。我會支持小泠的所有,支持小泠的一切。”
祁今漁的聲音圍繞在俞泠的耳朵旁,像蠱惑人心的深海妖精,回聲遊蕩在空曠的空間中。
“所以,小泠答應我,好不好?”
祁今漁慣用的伎倆,就是用命令的前半句,加上個詢問的結尾,溫柔中夾雜着不容拒絕的強勢。
俞泠本想拒絕,可她聽到那句“知道小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心思微動。
坐在輪椅上,她仰起頭,與祁今漁低下頭的目光正好交彙。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空曠幽深的通道,通向地下車庫。外面天光正盛,夏日喧嚣的熱氣卻絲毫彌漫不進這裡,甚至于有些過于冷清了。
頭頂的燈光灑在俞泠的面龐上,照在俞泠蒼白的臉上,仿佛覆上一層朦胧的霧。那雙黑珍珠般的眼瞳,澄澈到近乎無情,無聲仰望着祁今漁。
“如果用零到一百分為你對我的感情打分,你會打多少?”
聲音與往日的嬌縱不同,有種近乎執拗的認真,似乎對答案極為迫切。
祁今漁停下了推着俞泠輪椅的步伐。她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繞到前方,站在俞泠面前,俯身與她平視。
眼眸是透明的琥珀色,溫柔又深沉。五官輪廓精緻,帶着天生的貴氣。
卻沒有立馬開口回答,而是沉沉地注視着俞泠,好大一會兒,才慢慢開口道:
“嗯……如果非要打分的話——”
俞泠的眼神放亮了一些。
“如果小泠不答應和我永遠在一起的話,那非常可惜,隻能永遠留在99分了。”祁今漁故作遺憾,歎了一口氣。
她就知道。俞泠氣得牙癢癢。
她果然不該對祁今漁的真心抱什麼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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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丹學院的禮堂自然也是十分氣派。
高懸的吊燈折射出無數晶瑩的光點,灑下絲絲縷縷的光暈。精心布置的長桌上,鋪展着繡花桌布,細緻擺設着銀制餐具與精美瓷器。
國際著名的樂隊正在演奏,優雅的琴聲和低吟的弦樂在人群中流淌。穿着考究的服務員在走廊與大廳之間來回穿梭,随時為來此的學生和學院領導服務。
今年的帝丹晚宴,與高三年級的級長換任儀式一同舉辦。
俞泠第一次在如此正式的場合公開亮相。對在場絕大多數人而言,也是她們第一次見到俞家的那位神秘的病弱大小姐。
一出現在宴廳門口,俞泠便察覺到許多道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卻沒有絲毫局促,反而背脊挺直,神色平靜。身穿一襲為她量身定制的白色禮裙,秀發挽起,落落大方,
由于身體原因,送過來的定制禮裙都是經過特殊改造的,方便她坐在輪椅上。腰線略高,從胸下收起,輕盈層疊的裙擺上點綴着細小的珍珠,從裙褶縫隙中隐隐泛出光澤,在坐姿時依舊保有修飾身形的效果。
膚色過于白,氣質柔弱,五官卻近乎昳麗。平常無色的嘴唇,此刻塗上了明豔的口紅,竟顯出幾分淩厲與生人勿近的疏冷美感,像是一株開在雪地裡的嬌豔玫瑰,脆弱卻帶刺。
帝丹學院向來不會在公衆場合直接宣布勝任人選,而是會在開場前就公開結果。畢竟每一方都是權貴,學院不會做得罪人的事情。
因此,今早一醒來,她就知曉了這場有些玩笑似的級長競選結果。
她會是這一屆的高三級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