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祁今漁沒有在她身邊。
上次帶她去飙車的借口——勝任之後無法陪她慶祝,俞泠原以為不過是随口一說,沒想到竟是真的。
自從兩人成為戀人的關系後,祁今漁幾乎寸步不離,黏她黏得很緊。
她是一隻太會調情的狐狸,不理她時會委屈地撒嬌,太過分的時候就會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你。
如今,身邊乍然沒有這樣一個纏着她的人,俞泠不得不承認——
她居然有點别扭。
管家在後面小心翼翼地推着輪椅,同時小聲告訴俞泠,上前主動打招呼的是哪個家族的哪位小姐。
俞泠扮演的是暴躁傲嬌大小姐,因此正好省了客套的麻煩。
面如桃李的少女,眉毛一挑,語氣惡劣:“什麼?下周的聚餐?我又和你不熟,為什麼要來邀請我?”
面前的女孩,顯然是沒想到俞家的大小姐是這樣的脾氣,聽見這樣不客氣的回應後,她本該是因被冒犯而生氣的。
可偏偏眼前的病弱大小姐,長相過于驚豔。
尤其那雙杏眸,直勾勾地盯着你的時候,仿佛她的世界隻有你一個人似的。明明态度刻薄,可她那種将病弱與昳麗融于一體的氣質,卻叫人心跳漏了一拍。
愣了半秒,最後掩着紅透的臉頰,丢下一句“總之随時歡迎俞小姐加入”,就倉皇逃走了。
俞泠不解地望着女孩的背影,再轉頭一看,四周盡是蠢蠢欲動的目光,頓時心煩意亂。
她示意管家把她推到一個人少的安靜角落。
攔下路過的侍從要了一塊杏仁蛋糕,她慢慢吃起來,安靜地坐着。
這時,學院工作人員過來與管家商量等會的勝任儀式。管家環顧四周,遠處俞伶伊正朝這裡走來,便放下心來:
“小姐,二小姐馬上就來。我先去處理些事務,馬上回來。”
俞泠随意地點了點頭。
從前,她抱怨自己的社交圈太窄。如今面對如此多的陌生面孔,她反倒沒有去結交的欲望,甚至有些反感如此擁擠的場合。
想到祁今漁那過于偏執的占有欲,俞泠突然發現,她竟對此适應良好。
真是太可怕了……
俞泠怔怔出神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陣雜亂的高跟鞋聲。
她回頭望去,竟不是俞伶伊,而是昨日才打過照面的宋則靈。
紅色大波浪,深溝包臀裙,在這種正式的場合,她穿得明目張膽又異常火辣。
不過,她是宋家的人,除了五大家族外,沒有人敢随意置喙這個脾氣火爆的女人。
依舊七扭八歪的走姿,一手端着高腳杯,晃晃悠悠地來到了俞泠的身邊。
彼時俞泠正低頭給俞伶伊打字,詢問她現在的位置,身前忽地罩下一片陰影。
她擡頭,頭頂立馬陷入到一片軟綿綿的觸感中。
醇香的紅酒味,混着女人的香水味,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溫熱,那一瞬間,她像是被人整個擁入懷中。
俞泠的臉倏地紅了大半,連忙将身前人推開。
誰料這一個動作,反倒使女人趔趄了一下,杯中清透的酒液,搖搖晃晃,從杯沿處溢出,滴落到女人的胸口處。
宋則靈的身材傲人,此時胸前酒漬暈開,布料上一團深色,那雙染着醉意的眸子饒有興趣地盯着俞泠,在這種時刻頗有些不正經的暧昧。
俞泠皺眉,聲音冷下來:“宋則靈,你來幹什麼?”
宋則靈仰頭将杯中僅剩的一點酒飲下,晃着空了的高腳杯,一個字一個字像是黏在了一起:
“慶祝我們俞家大小姐成功打敗了陸家大小姐,多麼可喜可賀的一個時刻。”
“陸離輸掉後,都拉不下面子來參加這次晚宴,多麼罕見的場面。”
“你說是不是,小俞泠?”
誇張輕佻的話語讓俞泠本能不喜,可她也懶得和一個酒鬼計較。
“比起我來說,宋姐姐的衣服都濕了,這才是更要緊的事吧?”她不鹹不淡地回嘲。
“啊呀,衣服濕了不要緊——”
宋則靈勾着眼尾,一雙狐狸眼帶着惑人的媚意,猛地抓過俞泠的手,直接按上自己的胸口。
正是被酒液染濕的地方。
紅發女人向前靠了靠,俞泠手掌中那片柔軟愈發明顯。
“要是另外一個地方濕了,那才算是要緊的事呢~”
媚眼如絲,吐氣如蘭,宋則靈彎腰貼着俞泠的耳朵低語呵氣。
俞泠目瞪口呆,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向來毒舌的嘴巴也變得不利索起來,憋紅了臉,怒道:
“宋、宋則靈!快放開我!”
宋則靈的力氣自然比她大,俞泠試圖掙脫無果。
見俞泠這副模樣,宋則靈的眸子兀地一亮:
“怎麼這麼害羞?原來小俞泠和祁今漁還沒做過嗎?”
話音不帶絲毫羞赧,直白顯露的話極其自然地從宋則靈口中說出。
俞泠臉上的绯紅更明顯,被刻意用氣息觸動的耳垂,更是紅到幾欲滴血。
“和你有什麼關系!”
宋則靈故作遺憾:“不會是因為你這個半殘的身體,連做都做不了吧。”
“啧,真是替人失望。”
已經不能用玩笑或者挑逗來解釋了,宋則靈的這句話帶着譏笑,簡直是惡意十足。
俞泠面上怒意沉沉,唇角線條緊繃。
還不等俞泠回話,一雙手猛地将紅發酒鬼扯開。
俞泠的手終于解放。
是俞伶伊。
俞泠第一次看到俞伶伊這副模樣。
一身剪裁得體的高定魚尾禮裙,勾勒出女生纖細的腰身。海藻般的波浪卷發,略微上挑的眼尾,淺淺暈染着海棠花般的嫣紅,襯得膚色愈發皎潔。
她的身材還帶着少女的清瘦輪廓,胸脯尚未豐滿,卻在那份高貴中揉進了未脫稚氣的靈巧,呈現出一種介于青澀和成熟之間的美。
塗着口紅的唇張張合合,吐露出來的話隐含怒意:
“宋小姐,把人家的手放自己的胸上,哪怕您真是喝醉了酒,也不怎麼好解釋這種無禮的行為吧?”
“還有,剛才我來的時候,宋阿姨正皺着眉在找你呢。”
與俞泠一般無二的杏眸瞪着紅發女人,燃起的火焰是明明晃晃的威脅。
宋則靈咯咯笑了幾聲,搖晃着早已經空了的高腳杯,意味深長地看着把俞泠擋在自己身後的俞伶伊:
“小俞總,怎麼嘴裡跟含了火藥似的呢?平常可見不到小俞總這副模樣。”
說完,也不再糾纏,踉踉跄跄地離開。
“小俞總,祝你姐姐今夜玩得盡興呀。”一邊走,一邊笑着扔下意味不明的話語。
俞伶伊盯着女人離開的方向,皺着眉,忍不住思索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聽起來可不像是字面意義。
“宋則靈這人發什麼癫。”俞泠豎着眉,狠狠罵了宋則靈一頓。
面前女孩的臉頰染上了一層薄怒,使得淺粉的腮紅更加生動。
不過左右不是自己的攻略人物,隻要對自己的任務沒影響,俞泠就懶得探究她具體是什麼心理。
俞伶伊望向她的姐姐,語氣帶着歉意:“抱歉姐姐,我來遲了。半路上撞見祁阿姨,她拉住我說些了話,因此耽誤了一些時間。”
“祁阿姨說,她身為帝丹學院的董事之一,合該出席一年一度的帝丹晚宴。”
祁阿姨?
俞泠的眼神微動。
她順着俞伶伊過來的方向尋去,果然在被人群擁簇的正中央發現了祁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