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略他的調侃,直白地說:“我是特地過來找你的。”
“哇喔,我真是受寵若驚。”
出現了——高興但是要嘴賤地陰陽怪氣,我太懂了,我就不追究,就不生氣。
我坐在木沙發上,撥着手腕上的串珠,在辜安隅把茶泡好端過來時,我的眼光一直放在他身上,我不和他說話,但也不忽視他。
非冷暴力模式下的辜安隅,因我的目光而手忙腳亂,放下托盤時茶水撒了一些出來,坐下時腳踢到了茶幾。
“找我幹嘛?”為了重獲主動權,辜安隅拿起茶杯又問:“該不會是為了找我複合吧?”
又出現了——在意得很卻要裝作不在意地問出來。
我拿起茶杯,想等茶涼一些再喝。
沒得到答案的辜安隅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開始裝忙,而離他最近的道具就是他手裡剛泡出來的熱茶……
“噗——”
我根本來不及阻止,辜安隅被燙得伸舌頭,手掌在盡力扇涼,沒法說一句完整的話。
“我看看,我看看。”我把茶杯放下,捏着他的下巴,讓他把頭轉過來。
還好,是平平無奇的燙傷。
我去倒了杯水,想加點兒冰塊時才得知冰箱沒通電,最後也隻能給他一杯涼水。
含着涼水冷敷的辜安隅沒法發揮他的語言優勢了,于是我開始說明此行的目的:“我是來勸你的。”
“雖然你老家這裡也很好,但你應該在更大的舞台上。”
“你的反骨哪兒去了,憑什麼把位置讓給那些比不上你的水貨?”
“我這種沒有什麼突出優勢的人都死賴着到現在了,你怎麼就想隐退了呢?”
到最後我也不講什麼體面了,把我想說的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辜安隅看着我,咽下了含着的涼水,笑着反問:“雖然不夠勵志,但這是我的個人自由吧?”
我就知道……下次吵架我就把他嘴用膠帶封起來吧。
下次……還有下次嗎?
“我早就說過,我就不是當大明星那塊料。所以你看,這一大堆破事不就是我‘德不配位’的報應?”辜安隅不看我了,抽出紙巾擦掉灑在桌子上的茶水,“我一開始進這個圈就是為了借資源把給唐語的《刎頸之交》唱出來,然後是跟你的‘在一萬個人面前唱《以及你》的約定’我才繼續在台前,我原本給自己的定位才是我本人最合适的定位——一個唱過兩首歌的幕後音樂制作人。”
“所以你在怪我嗎?”我喝了一口因變涼而苦澀的茶,低聲問。
“不,”辜安隅搖搖頭,“你起到了推動作用,但決定權在我,每一個選擇都是我自己做的,我不會怪任何人。”
“但是,我決定作出《刎頸之交》是因為唐語的死,我決定在一萬人面前唱《以及你》是因為你希望我這麼做。”
辜安隅拿着玻璃茶壺給我斟滿茶,“一個是已故的女友,一個是當時的男友,我可以為他們努力,但你現在以什麼身份要求我不要隐退?前任麼?合格的前任不是應該像死了一樣嗎?”
我又開始撥手腕上的串珠,心裡想着,别下次了,如果這裡有膠帶我馬上給他嘴巴貼上。
“用分手來威脅我這一套你已經用過一次,”他見我不動,用手把茶杯往我這邊又推了推,“去威脅别人去吧,你在我這裡沒有資格了。”
我大年初一千裡迢迢來勸他,卻得到這種刻薄的回複,我要是有點兒脾氣,這時候應該摔杯子走了。
但是,和辜安隅吵架的經曆告訴我:不要看他說什麼,要看他怎麼做。
看他裝作很忙地拿紙巾擦玻璃茶壺上的指紋就知道,又一次出現了——我推開你,是希望你更用力地擁抱我。
我覺得他的轉變有些奇怪,原本分手分得家都不想要,現在卻深夜與好友哭失戀;原本一提複合就逃避,現在卻字裡行間暗示我重回戀人的身份?
我暫時弄不懂這種轉變如何發生,但我如他所願更用力地擁抱了他一次。
“辜安隅,你是希望我和你複合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