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爺爺!别打了!”老秦捂着腫成發面饅頭似的臉,一瘸一拐地繞着圈跑。
他連半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五百年前被段安洛揍得滿頭包,魂體差點潰散的恐怖記憶實在太深刻了,這位活閻王簡直就是他的職業陰影。
“我就是想吓唬吓唬您,哪敢真勾魂啊!”
“放你的鬼屁!”段安洛一把揪住他耳朵,“我聽得清清楚楚,你說趁熱乎!”
他松開手,往鬼差面前一站,“來,我現在就站這裡,你掏鎖魂鍊綁我一下試試?”
老秦趕緊求饒:“不敢不敢,您這尊大佛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勾的,您陽壽還長着呢。”
“少廢話!”段安洛突然拽過旁邊看呆的李宗之,“認識一下,這是我……嗯……算是我六代孫女婿他三舅姥爺的表侄孫子,總之是親戚!”
老秦看着滿臉茫然的李宗之,嘴角抽了抽,這親戚關系編得閻王爺來了都得查三天族譜。
“以後見着他客氣點,原則上,”段安洛突然壓低聲音,警告他:“你以後都聽他的,他說往東你不準往西,他說不到時候你就不許動鍊子,懂?”
老秦很識時務,“懂,以後我聽李爺的。”
李宗之整個鬼都懵了,他還是個實習生啊!
這位經驗豐富,據說是勾魂經驗最多的鬼差,上面還有人。
這兩天一直對他兇神惡煞的師父突然點頭哈腰管自己叫李爺,李宗之哭笑不得,這就是上面有人的好處?
以後他是不是也能說,我上面有人?
“好好幹,”段安洛拍拍李宗之肩膀,“等韓纓壽終正寝,你倆還能一起投胎。”
李宗之趕緊點頭:“嗯,我也是這麼打算的。”
鼻青臉腫的鬼差臨走時差點哭出來,這他媽叫什麼事兒啊!
勾個魂勾出個活祖宗不說,被他欺負的實習生還成了他老大了。
段安洛送走他們後,拿了牌子,寫上李宗之的名字,以後他下面也算有人了,再打聽消息就快了。
随後段安洛扯了一張便簽紙,刷刷寫下一個地址,去找穆清卓:“就是這個害人的邪門玄術師,手段殘忍,草菅人命,你去這個公會,讓他們去抓一下,别讓他跑了。”
穆清卓查了下地址,“什麼公會?這個地址寫的是跑得快搬家公司。”
“他們的僞裝千奇百怪,你直接送去就行了,這是他們最近的聯絡點。”
穆清卓接過紙條,稍顯稚嫩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這麼堅毅的表情,“謝謝你,以後的事我會自己解決。”
段安洛誇他:“乖,好好幹。”
穆清卓憋氣,他都十八了,乖什麼乖?
半小時後,公會執法隊的人根據地址趕到老道家裡,就看到對方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地上。
一個年長些的執法隊員蹲下身檢查了一下,不由得癟癟嘴,全身的骨頭就像被重物砸過,都碎了,隻有胸腔還在極其微弱地起伏,就剩最後一口氣了。
下手的人是個狠角色,太狠了。
旁邊年輕一點的同事問:“這還能審嗎?”
那人擦了擦手,很有經驗的樣子,“肉身徹底廢了,一碰就散架。直接把他魂魄抽出來審,動作輕點,這魂魄看着也快碎了,别弄沒了。”
“那把他弄成這樣的人要不要抓來審一下?太殘忍了。”
“咱們這個單位跟别的地方不一樣,先審他,如果他是咎由自取,不需要審動手的人,可能還要給對方發錦旗。”
很快,段安洛的房頂就修好了,本來就幾千塊錢,修了個房頂就花沒了,還是簡單修理。
本來穆清卓看不過去,“這是人住的地方嗎?我給你修好!”
段安洛拒絕了:“我不花你的錢,我自己有。”
穆清卓反問:“你那點錢夠幹什麼的?窗戶都是破的,牆皮都沒了,這跟鬼屋有什麼區别?”
段安洛語氣柔和,神色卻很認真,“你是普通人,不是玄門中人。修繕玄門的房子不能用你的錢,沾染因果,對你不好。”
穆清卓盯着他看了幾秒,胸膛起伏,顯然氣得不輕。他幾乎是咬着牙說道:“行,那就當是我捐的,捐給玄門總行了吧?我積德行善!”
段安洛沉默了一下,擡眼,平靜地戳破他:“這不是你賺的錢,是你爺爺賺的。”
穆清卓被他這句話噎得臉色鐵青,嘴唇緊抿,下颌線繃得死緊,說到底,還是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