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鵝結結實實挨了一頓揍,吓得縮着脖子,想嘎嘎兩聲,被段安洛一眼瞪了回去。
它也很委屈,鵝眼構造奇特,看什麼都是小了好幾号的。
段安洛又長得過于精緻,從門口看他的側臉,它真以為是個漂亮姑娘。
理虧的它機靈的改口了:“大師您消消氣!小的腿腳利索,跑腿打雜最在行!工錢好商量,便宜不貴!十公裡隻要三炷香。”
段安洛挑眉,狐疑地打量着這隻羽毛淩亂的鵝:“你?行嗎?”
“行!絕對行!“大白鵝挺起胸脯,翅膀拍得啪啪響,一臉笃定,“我路子野着呢!您盡管吩咐!”
段安洛沉吟片刻,把要求告訴它,随手一指:“去吧。”
大白鵝如蒙大赦,“哒哒哒“地邁着八字步,一搖一晃地往外沖。
“喂!”段安洛看着它埋頭沖刺,實際上跑得也沒多快的背影,“你跑着去啊?!”
鵝:“放心吧,我有路子!”
段安洛心頭拔涼,就這速度,猴年馬月能回來?
然而它下午就把段安洛想要的東西送來了,一張皺巴巴、用過的符紙。那黃紙上,殘留着大師施法時留下的一絲靈氣。
“嘎!呸呸!”大鵝嫌棄地把符紙甩在地上,用喙整理着弄髒的羽毛,嫌棄地說:“一嘴血腥味,臭死了!您好,八十公裡,總共二十四炷香,您是分期還是一次性結清?”
段安洛疑惑:“你怎麼弄來的?你跑這麼快嗎?”
鵝:“那你别管,我說了,我有路子。”
像它這種靈體,在玄術師眼裡,就跟成年人類看螞蟻一樣。除了熊孩子,沒有大人會特意踩死一隻螞蟻,特别是這隻螞蟻已經有天地靈氣,踩死了會給自己造殺孽。
像它這種螞蟻,還有很多。為了活下去,它們聚集在一起,學習人類協作共赢。
它們要的不多,香火和貢品,能吃飽就行。一次性結清它們就一起吃,分期就自己吃,互幫互助,做大做強!
段安洛試了試,還真是那個老道用過的。對方養的小鬼想殺穆清卓,車上就沾染了這種靈氣。可惜太少了,不夠用。那個私生子身上有很多。
他服了,這個時代,鵝都這麼能幹!
段安洛大方的給它一次性結清,還多給了不少香火。
大鵝很喜歡段安洛這種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大方的人類,主動要求加聯系方式,“下次再有這種活,你就喊我,我給你打折。”
段安洛點點頭,他竟然從一隻鵝的臉上看到了傲氣,他真是瘋了!
……
那個一臉陰郁的老道正在和穆泊鑫通電話。
他昨晚感應到已經殺了穆清卓,可得到的消息卻是穆清卓什麼事都沒有,這和上次的蠱被破一樣,無聲無息。
幫穆清卓的人比他道行高出太多,這事他不想管了,他想把留在穆井翊身上的媒介取出來,否則一旦被管理層查出來,他就完了。
穆泊鑫咬牙切齒地說:“我打聽到了,老爺子背地裡給他認了個幹爹,還不告訴我,整個穆家瞞得死死的。你想辦法把那個礙事的大師也解決掉,事成之後,我給你三倍的價錢。”
老道陰沉地說:“不是錢的事,我幫不了。穆井翊現在在哪兒,我要拿回點東西,記住,你從未見過我。”
話還沒說完,一股難以抗拒的劇痛猛地撞上心脈。
“噗!”大師渾身劇震,感覺心口被千斤錘砸了一下,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他驚駭地看向中央的祭壇,香從中間折斷,三長兩短,是大兇之兆。
大師臉上非但沒有恐懼,反而露出一種病态的獰笑:“好啊,我想躲,你卻竟然主動找上門來了,好,好得很!老子就陪你好好鬥一鬥!”
幾乎是同一時刻,段安洛正懶洋洋地歪在椅子上,感受到挑釁,他被逗笑了,“大白天驅鬼鬥法?腦袋被啥門擠的啊,這麼大的泡。”
段安洛慢悠悠地起身,走到神龛前,撚起三炷清香,恭敬點燃。青煙袅袅升起,他舉香對神明:“煌煌天道,正氣長存!道家百仙,聽吾誠邀!若有仙尊願與弟子合作,同修功德,請現法相!”
晚上請鬼,白天應該請神才對。
可轉念一想,他又有點沒底了。據說他死後這五百年來,天地靈氣稀薄得可憐。早上召個跑腿的,燒了一炷香也隻弄來一隻鵝。
這請神,怕不是隻能引來些道行淺薄、在人間打零工的小神吧?
畢竟靈氣匮乏,神也不好過。
萬一連小神都請不到,丢人是小,打草驚蛇,讓那個孽障跑了怎麼辦?
為了增加請神的幾率,段安洛咬咬牙,肉痛地将自己剛攢下、還沒捂熱乎的一點功德,也當作香火錢貢了上去。
“轟!”
祭壇之上,毫無征兆地爆發出萬丈金光,那光芒純粹、神聖,卻帶着一種令人窒息的浩瀚、威嚴。
至陽至剛的恐怖威壓,瞬間充斥了整個客廳,空氣都仿佛凝固成了實質!
段安洛僵住了,不對!
這威勢不對!
他這具破身體,根本扛不住!
他忘了他換了個身體!
金光之中,出現一尊金甲神将的虛影。虛影隻是擡手,一枚古樸、厚重,仿佛承載着萬斤的金色神印,朝着段安洛的頭頂直直壓了下來。
段安洛腦子“嗡”的一聲,隻剩兩個字:要死!
按正常操作,他應該運轉靈力,雙手高舉,恭敬地接住這枚神印。這是人家借給他的臨時武器,用完是要還的,功德還要對半分。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段安洛這身體虛弱得像個紙片人,他幾乎是本能地咬牙,用盡全身力氣,雙手向上托。接觸的一瞬間,他體内的靈力全部耗盡。
段安洛臉色慘白,過度使用靈力使他經脈上的傷口再次撕裂,緊接着被金光治愈,随後再次撕裂。
段安洛疼得一身冷汗,咬着牙,用出全身的力氣把金印扔了出去。
去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