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不了一點!
金印無聲鎮落在鬥法的法陣上,刹那間,老道剛召喚出來的鬼影和陰魂,連慘叫都沒發出來,就被神印砸中,魂飛魄散。
老道渾身的骨頭被震碎了,倒在地上不斷的吐血,手腳不自然的抽搐幾下,眼看是活不成了。
段安洛也沒好到哪裡去,直接疼暈了過去。
趕回司家老宅的司蒼臉色一白,他和段安洛命運相連,受重傷彼此會有感應,那個病秧子要死了?
他給會長打電話:“我給你個地址,你派人過去看看。”想到那個契約,司蒼冷峻的臉上透出幾分煩躁,“幫我護着他點,别讓他死了,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就回去。”
段安洛隻覺得意識昏沉,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對話聲。
“趕緊把他魂勾走,趁還熱乎!”一個沙啞的聲音急切地說。
“師父,他還沒有死,我們不能這麼做。”這是個年輕的聲音,聽起來一身正氣。
“把他魂勾了不就死透了嗎?”沙啞聲音不耐煩地反駁。
“這樣不行,這是原則問題。”年輕聲音堅持着。
“什麼原則問題?老子說的就是原則!”沙啞聲音突然拔高,“這狗東西活着的時候罵我,說他是我爹,現在把他魂勾出來,正好吓吓他!”
“他幫過我,我不能讓你這麼做。”年輕聲音突然強硬起來。
“你想造反?”沙啞聲音陰森森地問。
“你們做鬼的怎麼這麼不講理?今天不是他的死期,就是不能動手。”年輕聲音氣急敗壞地喊道。
“你傻不傻啊?都做鬼了,還講什麼道理!”沙啞聲音嗤笑道,“活着的時候憋屈,死了還不能随心所欲?我吓吓他,再把他送回來。”
段安洛迷迷糊糊中想笑,這對話怎麼跟市井潑皮吵架似的。他努力想睜開眼睛,卻感覺眼皮重若千鈞。
“再說了,”沙啞聲音突然壓低,“你看這小子的靈魂,裹着一層黑,咱們提前送他一程,說不定還是做善事呢。”
“不行!”年輕聲音斬釘截鐵地打斷,“我欠他人情,今天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動他!”
段安洛心頭咯噔一下,這聲音聽着越來越熟悉。
他猛地睜開眼,就看到眼前站着兩個人影。
其中一個是熟人,韓臻的大姐夫,李宗之。
現在他換了一身衣服,穿着西裝,打着領帶,腰裡别着鎖鍊,脖子上挂着工作證,上面寫着大大的“實習”兩個字。
段安洛高興地問:“大姐夫,你當官了?”
李宗之開心地點點頭:“我沒去投胎,我當鬼差了。”
靈異複蘇之後,地上的人死得多了,地府的工作人員也擴招了。李宗之這種有功德又不願意轉世投胎的人,可以申請當鬼差。
除了不能和家人見面,不讓家人知道他的存在,他休班的時候還能偷偷看看他們。
相見卻不能相認,這對常人而言無疑是種殘忍的煎熬。然而,對李宗之來說,能偷偷看他們一眼,已經是莫大的慰藉了。
畢竟,他現在是個鬼,沒逼他投胎就不錯了,還要什麼自行車啊?
段安洛眯起眼睛仔細打量另一個鬼差。這家夥是古人打扮,歪戴着差役帽,鎖魂鍊像條破褲腰帶似的松松垮垮挂在腰上,一條腿還不停地抖着,活像個街頭收保護費的地痞。
那鬼差也摸着下巴打量段安洛,怎麼感覺有點眼熟?靈魂上裹着黑氣,看不太清楚。
段安洛笑着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老秦?”
對方立刻呲出一口大白牙:“你他媽誰啊?叫誰老秦呢?叫秦爺!”
段安洛慢悠悠地坐起身,活動着手腕感慨:“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啊,好到能讓鬼好了傷疤忘了疼!”
伴随着“疼”這個字,段安洛的拳頭直沖鬼差的眼眶。
“切~”鬼差不屑地撇嘴,“小道士有點法力又怎樣?老子是鬼差,你還想打你秦爺?”
他大咧咧地站着也不躲,結果,“啊!”的一聲慘叫,段安洛的拳頭結結實實砸他眼眶上。
這熟悉的痛感瞬間喚醒了幾百年前的記憶,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第二拳又到了。
“想起來沒有?”
“記得我是誰了嗎?”
“還沒到時候就敢勾魂,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段安洛一邊暴打一邊罵,鬼差抱頭鼠竄,終于想起來了:“瘋子!你是那個瘋子!段安洛!”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年兵荒馬亂,餓殍遍野,他勾了個老婦人的魂。
亂世裡的人,早死晚死就幾分鐘的事,誰會在意?
偏偏這老婦人在逃荒的路上給過段安洛半塊摻了糠的餅。
就為這半塊餅,段安洛硬是追了他三天三夜,把他揍得鬼氣都散了一半。
最後不得不去地府銷了差事,躲了整整三年才敢重新當差。
令他沒想到的是,他重新上崗第一天,段安洛就又找到了他,又追着揍他,讓他賠老婦人的命!說是再晚一會兒,老婦人就能見到她兒子了,老婦人死不瞑目都是他的錯。
他他媽去哪兒賠?老婦人早就投胎了!
最後沒有辦法,他把自己未來的十點功德抵押給老婦人,段安洛這才放過他。
他又藏了十年,後來聽說段安洛失蹤了,連魂都沒勾到,他這才敢出來工作。
功德是那麼好攢的嗎?他就是個勾魂的打工人,每月賺點香火工資,他不欺負人就不錯了,哪有好事做?
他還了五百年,剛還完!沒想到,又遇到了這個煞星!
他就是手賤,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人會寫鬼文!别人都看不懂,他就想得瑟了一下,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瘋子!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