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雲挑眉，他收回前言，正經人也有不正經的時候，他将剩下的薄荷糖都給了肖遠鶴。
肖遠鶴沒有馬上接過來，而是說：“你熱嗎？”
“有點，題目寫得有些煩。”成雲感到奇怪，他自覺和肖遠鶴不熟，肖遠鶴也不是多熱心的人，不然也不會被衆人當作高嶺之花遠遠觀望，怎麼他突然關心起自己。
緊接着，他就看到肖遠鶴從下面拿出一盒醫用冷敷貼：“效果很好。”
高嶺之花還用冷敷貼？不應該自帶制冷機嗎？
雖然心裡吐槽，但成雲确實熱得燥人，抽出來兩張啪地貼在小臂上，他好奇地湊近，聳了聳鼻子，聞到淡淡的酒精味。
肖遠鶴将桌面放着的試卷推向他：“要看看這一題嗎？很有意思，你或許會喜歡。”
成雲：“……”
糖果作用這麼大嗎？
他受寵若驚地扯過試卷，看肖遠鶴劃的題目，很快就思考得入了迷。
為了方便看題，卷子是橫着放，兩人側坐，頭挨着，下午陽光明媚熱烈，風鼓起窗簾，白色試卷上印着男孩們的剪影。
肖遠鶴擡起眼，漆黑的瞳孔裡倒映着對面男孩，這個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成雲整個面龐。
成雲五官很完美，深眼窩，高鼻梁，長睫毛，皮膚白皙，唇色淡紅，眼睑上落着枚淡色小痣，睜開眼，小痣消失，露出雙淌着蜜的眼睛。
成雲擡頭，對上盯着自己發呆的人：“……”
突然，一聲炸響傳來。
“你們幾個幹嗎呢？！”本該在開會的教導主任出現在窗邊。
一旁打遊戲的同學紛紛亂了套。
“草！胖大海怎麼來了？他不是在開會嗎？”“凱子，快斷大，斷他大！”“斷你媽呢，老師來了！”“我哪兒知道？媽的别打了，快藏手機！”“快回去！回座位！”
“你們！我看到你們了！方程！姚啟月！常司！林凱旋！上課打遊戲，膽大包天啊！想不想好了？沒人看着就一點自覺都沒有是吧！都給我把手機交出來！”龐海大嗓門響徹教室，被點到名字的同學心裡一抖。
方程率先放棄掙紮，手腕一甩，把手機扔桌上，一抹死亡倒計時格外刺眼，他是人手不夠被常司拉來湊數的，技術非常不可以。
龐海夾着教案從後門進來，被擺在牆邊的書箱攔住步子：“這箱子，擺這麼後頭，讓老師怎麼走路，放座位底下去。
“剛才玩手機的幾個站起來！”
幾個同學别别扭扭地站起來，後排坐的同學都是高個兒，這麼一排站着，像堵高高的城牆拔地而起。
龐海口沫橫飛：“下周就期中考了，還玩手機，還打遊戲！上次段考就你們班平均分最低，餘老師着急你們成績都着急得嘴上冒泡了，你們還在這兒玩兒！就知道玩兒！”
常司抹了把臉：“老師，這不是勞逸結合，學累了放松會兒麼。”
“勞逸結合。”龐海冷笑，“我看你們是好逸惡勞，都給我把手機交出來！”
幾個男生頓時哀号。
“别啊，龐老師，我就這麼一次。”“老師，我還得用手機學習呢，别沒收啊。”“這次就放過吧，絕沒有下次！”
龐海鐵石心腸，不為所動。
這可憐的一幕讓成雲想到自己被老師詐走的手機。
“還有你倆，剛才幹嗎呢？”
龐海話鋒一轉，撥開人牆，對準躲在後頭的成雲：“好哇，又是你，成雲！不待在自己位置上，自習課聊天？自習課是給你們聊天的？”
肖遠鶴：“我們在講題目。”
成雲點頭，舉起桌上的試卷和稿紙：“函數，這上頭還有講解步驟呢。”
龐海不教數學，不見得懂題目，但筆迹做不得假，兩種風格的數字、符号和标點如此不同，一眼就能分出。
他皺起眉：“問題目就問題目，還是得适當保持距離。”
成雲不馴地揚起眉梢：“都是男的，有什麼好保持的？”
常司怪叫一聲：“應該說都沒分化。”
成雲長腿一伸，從桌下踹過去：“要你多嘴。”
海中是海城第一高中，作風抓得嚴，龐海這個教導主任對學生早戀極其敏感，每年新生入學大會到他的場合，總會反複講早戀危害，他之所以對成雲這麼警惕，簡直風聲鶴唳，是有一段淵源的。
成雲剛入學時曾因過于優越的外貌引起轟動，尚未分化這點不僅沒給他減分，反而給了所有人念想，男男女女、ABO，各個性别全部通殺。
有一天，很巧，也很不巧，幾個找他告白的同學撞到了一起，成雲被喊出來時，他們在吵誰先告白，吵得不可開交，于是成雲搬了凳子，坐在走廊，等他們吵出順序，排隊向他告白。
見到這一幕，其他同學也跟着排隊告白，裡面有湊熱鬧的，也有不少存了真心的。
成雲來者不拒，情書統統打回，禮物就全部收下。
他拒絕人的理由很随意，都是些什麼“你一米八，比我高，不喜歡”“你眼睛黑黑亮亮，我不喜歡”“你買的檸檬水太甜了，我不喜歡”“你頭發又多又密，我不喜歡”……所以被拒絕的人也不生氣，反而開心地離開。
到最後性質早已改變，大家都來排隊，都來告白，想知道他還能用什麼奇怪的理由拒絕。
這場騷操作十足的告白會最後驚動了老師們，成雲的做法在一些老師眼中或許是年少輕狂，但在龐海眼裡就是放蕩無度、拈花惹草，一點學生樣都沒有。
此後他便一直牢牢盯着成雲，今天要是換個人跟他湊一起，龐海肯定得喊人去辦公室訓話了，但換成肖遠鶴？
他遲疑了，肖遠鶴冷漠的性格深入人心，再加上他的身世背景，他不可能當衆訓斥他們。
于是教導主任隻能郁悶：“行了，都繼續學習，給我專心點啊。”
“還是你運氣好，躲過一劫。”常司哐地坐下，“不過說真的，就胖大海這個死抓你的勁頭，你不談場戀愛讓他抓抓都對不起他這股勁。”
成雲斜睨了眼他：“建議得很好，下次别建議了。”
方程拆了盒pocky，分給垂頭喪氣的同學吃，成雲也拿了一根，叼在嘴裡，他慵懶地撐着頭，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人聊天，将還沒做完的題忘在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