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機前，成雲狠狠秀了一把技術，十次能中九次，懷裡抱不下，就堆在腳邊，大大小小的娃娃堆成一個小山。

有小朋友羨慕地看着他，成雲朝小孩吐了吐舌頭，指着她挎着的糖果盒說：“想要嗎？用你的棒棒糖換。”

最後成雲愉快地背着糖果盒，和坐在娃娃堆裡的小孩揮手拜拜。

“咔嚓——”他拆開一個橙子味棒棒糖，塞進嘴裡，“班長，去吃飯吧。”

——

周六早，成雲從床上爬起來。

昨晚玩得太high，他們十點多才離開，走到街邊，一輛黑色豪車緩緩駛來，司機從車上下來替他們開門，成雲報了公寓地址。

他懶懶散散地走出去，卻沒看到跑進來的狼狗，思維頓了頓，這才想到小雨被蘭姨接别墅去了，平時他上學，沒工夫照顧，都是蘭姨在管。

公寓是專門為了上學挑的，内部裝修風格是簡潔的冷感黑白灰，窗簾一拉，客廳裡透不進一點光，安靜得仿佛墓地。

成雲往沙發上坐了半天，不是很想動，半天突然想起來今天要去補習，于是光着腳跑去找手機。

他懶洋洋打開手機，一邊看消息，一邊從冰箱裡翻有什麼能吃的，翻出瓶雲易剩下的氣泡酒，手停住，握住冰冷的酒瓶，拿出來。

單口扣開易拉環，酒精順着口腔、喉嚨殺入空蕩蕩的胃部，他點進三劍客微信群，往上翻，找有沒有說補課的事。

常司令：@CLOUD 兒子，人呢？

常司令：你走了？

常司令：卧槽，你不等我？

……

常司令：老胡點名了

常司令：卧槽，怎麼逼王也不在？

常司令：老胡也太偏心了，我們不在就是逃課，逼王逃課就輕輕放下

常司令：雙标！赤果果的雙标

……

X：@CLOUD 東西幫你收拾好了，我和老胡說你身體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方程，永遠的神！成雲不禁詠歎調。

開始動手回消息，一邊回複，一邊喝酒，他酒量一般，空腹喝冰的東西本來就刺激，喝到一半就跑到衛生間吐，吐出一堆苦澀的黃水，若無其事地漱完口，又繼續喝起來。

到最後人都不太清醒了，但他還惦記着補課這件事。

CLOUD：@常司令你這周什麼時候補課，要去哪兒

發完，酒意上頭，雙頰發燒般發燙，握着易拉罐的手逐漸放松，“碰——”得砸到地上，成雲無力地倒在沙發上，迷離地看着昏暗的房間裡挂着的水彩畫。

一幅幼稚的橙子。

肖遠鶴今天起得很早。

宅子裡靜悄悄，他拿了本書去花園看。

九點，他放下書，拿着園藝剪擺弄花房的白玫瑰，剪下的花枝壓在書頁上。

管家進來提醒他醫生來了，做信息素檢測的醫生。

醫學上，分化是生命生長必經的過程，分化出第二性别意味着擁抱更完整的自己。

信息素會改變人的身體，也會改變人的心理，這種改變是中性的，不論Alpha、Beta還有Omega都有各自的優點和缺點。

這是對常人而言，對肖遠鶴而言，Alpha是唯一的選擇。

進入青春期後，他每月都要檢測信息素數據。初次分化失敗，肖钰嚴查了身邊人，照顧肖遠鶴的人全部大換血，檢查也從每月變成更頻繁的每周。

醫生先是觀察了下肖遠鶴的腺體表面，用工具測了一系列身體數據，最後取了一小管血樣。

檢查結束，醫生收拾工具離開，站立門前的黑衣保镖為他拉開門。

為了保密數據，别墅裡配備了全部儀器，血樣會在監控下進入機器，出結果，銷毀血樣，人才能離開。

肖遠鶴性格冷淡，哪怕這位醫生已經陪着他好幾年，兩人之間也沒有幾次對話。

但是這一次，肖遠鶴突然叫住他：“嚴醫生，大約還多久我才能進入分化期。”

嚴醫生有些詫異，他以為肖遠鶴不在意自己的分化結果。

肖家大部分人都希望他分化成Alpha，這些人裡面以肖钰的意願最為強烈，而肖遠鶴本人最為冷淡。

分化失敗後，十四歲的肖遠鶴比掌控肖氏多年的父親還平靜，就好像預先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過他一直很配合治療，在旁人看來過于嚴苛殘忍的治療，肖遠鶴都能堅持做到。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嚴醫生快速壓下心中詫異，回憶肖遠鶴的療程，說：“大概還有兩個月，實驗室的藥劑也準備好了。”

肖遠鶴颔首：“我有一個問題，尚未分化的人能聞到同樣未分化者的信息素嗎？”

嚴醫生想了想，道：“有這種情況，一般出現在即将分化的Alpha和Omega中，他們體内信息素含量激增，逸散出體外，會有和分化後一樣的信息素氣味，信息素嗅覺也會像分化後一樣靈敏。”

肖遠鶴垂眸，若有所思。

“還一種可能，”嚴醫生補充道，“如果存在兩個人信息素匹配非常高，那麼即使他們都未分化，也能聞到彼此的信息素，這種情況很少見，一般隻出現在高匹配度的AO之間。”

肖遠鶴掀開眼，雙目微凝。

嚴醫生忍不住多說了一些：“除此之外，高匹配度的AO信息素會刺激彼此分化，您最初的治療方案裡就有這一種方法，通過信息素數據庫，找到匹配度高的Omega，用對方的信息素慢慢刺激您，但是一直沒有找到。

“大多數AO之間的匹配度在40%-50%浮動，超過60%就能稱之為高匹配度，他們結合孕育的後代往往會更優秀，而匹配度一旦超過80%，就能在無接觸的情況下影響彼此，甚至可以遠距離感應到彼此情緒！但醫學界有關研究還比較少，一個世紀以來，匹配度能超過80%，有記錄的也隻有十六對。”

嚴醫生似乎說到了興頭：“高匹配度可遇不可求，如果有，那一定是天作之合。”

“是嗎？”肖遠鶴諷刺一笑，不置可否，很可惜，他就知道一對高匹配度的怨偶。

檢查完，嚴醫生收拾東西離開，出門前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男孩一隻手按住酒精棉，一隻手時不時打開手機，微微笑着，又難掩焦躁，就像在等一條預定要來卻沒有來的消息。

被這個聯想驚到，嚴醫生搖搖頭，嘲笑自己想多了。

誰能讓肖遠鶴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