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雲不是沒想過找肖遠鶴幫助。

但他不知道要怎麼對肖遠鶴坦誠自己是個不想分化的Omega這件事，而同為因病延遲分化的患者，肖遠鶴比方程更敏銳，以他的性格，絕對會将成雲的病史查得仔仔細細。

成雲點開聊天框，打字。

另一邊，特别提示的鈴聲響個不停，肖遠鶴看着手機裡冒出來又被撤回的消息。

CLOUD：我下午有事

撤回——

CLOUD：在嗎

撤回——

CLOUD：。

撤回——

特别提示音叮當地響，肖遠鶴打開手機，隻看到三條消息已撤回。

手指動了動，一個視頻通話撥了過去。

突然打來的通話讓成雲手忙腳亂，他下意識挂斷。

“肖遠鶴？”方程問。

成雲呆呆地點了點頭。

方程：“……我出去買點水果。”

成雲大聲道：“等等！”

方程詫異。

成雲頓了頓，糾結道：“買……買點橘子就行。”

方程說了聲“好”，聲音隐沒在門後。

成雲低頭，黑色的屏幕裡是他的倒影。

“咔嗒——”屏幕亮起，對話框裡是肖遠鶴發來的消息。

雲鶴：想我了？

成雲一下子笑出來。

另一端，寂靜的對話框浮現出“對方正在輸入中”幾個字。

肖遠鶴腦海中浮現出成雲打字的樣子，臉上的神情很安靜，修剪得漂亮整齊的指甲敲着屏幕，發出哒哒的聲音，時不時停下來，聲音也會突然斷掉。

CLOUD：在幹什麼

肖遠鶴随手拍了張面前的桌面發過去。

照片裡的書桌上是厚厚的商業文件，前邊放着果盤，和一瓶開得正盛的白玫瑰。

成雲愣住。

CLOUD：你現在就處理公務了嗎

雲鶴：不是公務，是一個項目進程，看看而已

CLOUD：好厲害！

成雲發完，不知道再應該回什麼。

他長歎一口氣，撲在病床上。

雪白的被子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成雲沉默片刻，翻過身，盯着天花闆。

肖遠鶴還在發消息，簡單說了項目的東西，說完又天南海北說了一堆公司管理上的趣事。

成雲感到有些微妙。

雖然一直知道肖遠鶴和他這種trust baby不同，肖遠鶴是作為标準繼承人培養的，他會繼承肖家，他想分化成Alpha鞏固繼承權。

但此時，成雲才有點實感。

一直以來肖遠鶴呈現在他面前的樣子都是破壞性的，無視規則，肆意妄為。

但更多的時候，肖遠鶴表現出來的都是大衆眼裡的樣子，冷漠疏遠的貴公子。

他感受到肖遠鶴的反差，而這種内外的反差颠倒了——成雲先認識了肖遠鶴的内裡，而後再認識了他的外在。

成雲突然好奇，在肖遠鶴眼裡，自己是什麼樣子的。

他盯着對話框，慢吞吞地打字。

CLOUD：下午補習取消吧

CLOUD：我不去了

兩條信息中夾着一條肖遠鶴的消息，消息的文字很多，在屏幕裡長得隔開成雲兩條信息。

雲鶴：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成雲撥通電話，對面很快接起來。

“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低沉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信号略微影響了音色，卻無損原本的華麗。

成雲下意識想起那天晚上他打電話給過去，肖遠鶴給他念書的事情。

肖遠鶴的聲音讓他安定下來，他沉默着，記憶裡那晚，安排給他的客房也放着白玫瑰。

“肖遠鶴。”成雲把下巴埋進手臂裡，聲音顯得有些悶悶的。

肖遠鶴敏銳地察覺到那聲音裡的低落情緒，他輕輕應了一聲。

成雲又喊了一聲，肖遠鶴耐心地應道，等待成雲繼續說話。

但成雲像是突然觸發了什麼隐藏開關，開始喊他的名字，緩慢地略帶節奏。

肖遠鶴把手機放在耳邊，回應了成雲每一句話。

“我們好像兩個設置好對話的AI。”成雲邊笑邊說。

肖遠鶴思考後，說：“AI沒有你可愛。”

成雲哈哈大笑。

笑了一會兒，他停下，撐着頭望向窗外，遠處，蒼郁的樹枝遮住太陽，投下一片陰涼。

“我這幾天有事，要請幾天假，等回去告訴你原因。”他聲音很平淡，像是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肖遠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