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再追問，成雲松了口氣。

事情說完了，本來該挂斷電話，但成雲卻不太舍得，他告訴自己，是因為肖遠鶴的聲音很好聽，讓人覺得受到了安撫。

而平靜的情緒有利于病情恢複。

兩人随意聊天。

成雲聊天時漫無目的，就像天上的雲，飄到哪裡就是哪裡。

他談起今天看的電影，是他最近刷到推薦的一部科幻電影《銀翼殺手》，他一口氣看完了兩部。

成雲：“我更喜歡第二部。”

他點評道：“準确地說我更喜歡第二部的主演，最後一幕他倒在雪地裡，我覺得很難過，他失去了所有，愛人，工作，乃至生命，但是好像什麼都沒得到。”

肖遠鶴：“所以你很同情他？”

成雲搖頭，搖完意識到肖遠鶴看不到他搖頭：“沒有，但是也有一點，他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得到，他得到了他最想要的。”

“是什麼？”

“A Soul.”

結束他們聊天的是敲門聲。

方程回來了，他在外面用消毒劑噴灑了一遍自己，又噴了噴手裡的塑料袋，這才進來。

“你們還沒說完嗎？”方程有些驚訝，從他出門到回來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他特意去了附近的商城逛了逛，除了橘子，還買了瑞士卷和無糖酸奶。

成雲手忙腳亂地捂住手機，又是搖頭又是說等等。

肖遠鶴敏銳道：“你旁邊是誰？”

成雲卻匆匆挂斷了電話：“我們回頭聊吧。”

方程沒有問成雲，隻是一句話的事怎麼說了這麼久，他放下手裡的袋子，翻出幾枚橘子遞給成雲：“你要的橘子。”

成雲接過來。

方程：“你沒有忘記和肖遠鶴說下午的補習不去吧。”

成雲遲疑片刻，他記得他告訴肖遠鶴他去不了，但是不記得有沒有說補習直接取消，他隐約記得自己提到了……？

方程：“……怎麼了？”

成雲眨眼：“放心，我和他說過了。”

“那就好。”方程将東西放進冰箱，“現在都快十二點了，你午飯還想吃嗎？”

成雲搖頭：“才吃飯，我不餓。”

方程：“也行，你現在正虛弱，吃太多胃也不舒服。快想想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做，我下午有空可以幫你做了，你還要在這裡住三天，我隻能放學後來看你。”

成雲低頭把大家都不去補課的事情發給肖遠鶴，聞言，擡頭笑了笑：“沒什麼事啦。”方程已經幫了他很多了。

方程：“行。”

成雲舉起手機：“你出去這麼久了，肯定累了吧，休息會兒，我們看會兒電影，反正下午也沒事了。”

——

猝不及防挂斷電話，肖遠鶴抿了抿唇，他拿起桌上的冰水，飲了一口。

他能感覺到成雲情緒不定，但成雲明顯不希望他追問。

既然成雲讓他等待，那他便等。

肖遠鶴下樓時，傭人還在搬東西。

觀清明顯被肖钰的态度氣狠了，大有要把所有東西都帶走的氣勢，上午嚴醫生過來，詫異地看到這副陣仗，抽血時忍不住問肖遠鶴他們是要搬家嗎？

“怎麼，打擾到你了嗎？”觀潮站在行李邊，他被觀清派來，說是看着别落下東西。

管家見肖遠鶴下來，立刻上前問候。

肖遠鶴：“不是一天搬完嗎？怎麼還有這麼多東西？”

管家解釋道：“觀清小姐給了我們一份清單，上面的東西都要搬去觀家，最慢一個小時就結束了。”

“嗯。”肖遠鶴掃過底下的東西，一大半都是觀清去世界各地旅遊時買的紀念品。

觀清在夫人中算得上“節儉”，不喜歡珠寶奢侈品，一年大半時間都在旅行，在家裡的時間零散加起來也不過幾十天。

但就這幾十天，肖遠鶴也和她相處不好，肖钰也是。

這房子裡有三個主人，每個都互相排斥。

見肖遠鶴理都不理他，觀潮溫和的神情僵了僵。

觀潮：“林曾被你送進少管所。”

肖遠鶴挑眉：“她除了找肖钰，連你都拜托過了？”

觀潮笑了笑：“我隻是意外，以你的脾氣，他在第一次惹到你的時候就不會再出現在你眼前才對。”

“你想說什麼？”肖遠鶴沒興趣和情敵繞彎子。

觀潮：“成雲受傷了嗎？”

肖遠鶴散漫道：“哦，他沒回你。”

不過一句話就被猜出結果，觀潮神色不禁冷下。

從他知道這件事後，馬上就問了成雲，也聯系了常司，結果常司自己也不清楚，昨天回了他也隻是說成雲沒受傷，而成雲則是從他發消息到現在，連對話框都沒點開過。

一旁的管家默默看完整場交鋒，他垂下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肖遠鶴轉身離開。

收拾行李的傭人抱着一個舊箱子和他擦肩而過。

管家：“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都是灰？”

傭人：“是儲物間的，觀清小姐清單上寫了要把二樓走廊盡頭儲物間裡的東西都帶走。”

肖遠鶴知道那間儲物間，很多觀清買來的雜物都堆在裡面，雜物間的鑰匙在她手裡，打掃也不允許。

沒想到這次觀清竟然把那裡面的東西都清出來帶走，肖遠鶴不禁好奇，觀清都收了什麼老古董。

他回頭，管家打開箱子檢查，箱子最底下鋪着舊書，上面是幾張十多年前的CD，最上面是一個黑色的摩托車賽季頭盔，護目鏡上用記号筆寫了一個人名。

肖遠鶴目光凝住，快步走過去。

向來潔癖的他直接拿出盒子裡的頭盔，他擦過護目鏡上的名字，赫然是“觀瀾”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