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番解釋,父母倆沉默了下來,沒再挑問題,看似被說服了,但比之前緊張了不少,坐姿都僵硬了許多,渾身的肉都在犯着局促。
來珺捕捉到了他們的每一絲變化,一時間不動聲色,半晌,她開始了提問流程。
“你們二位想幫助陳鑫和解除夢魇嗎?”
他二人像是回過了神,眼眸一閃,連忙答應着:“想的,肯定是想的!”
“那麻煩你們,講述一下他的童年時期。”說着,來珺拿起了紙筆,準備記錄重點。
陳和和張月鑫交換了幾下眼神,無聲地做着商量,最後陳和作為代表,開始發言。
“鑫和啊,他小時候身體不太好,老是生病,所以我和他媽媽也格外疼愛他,舍不得打,更舍不得罵,最先是他奶奶在帶他,我和他媽媽在城裡打工,但他經常生病,我們便經常往家裡跑。不過幸運的是,他長大了些,身體便好了,健健康康長到了現在。他小時候因為身體原因,也沒去過幼兒園,一直到他5歲的時候,他奶奶去世了,我們就将他帶到了城裡面,過了一年,直接讀的小學。”
聽他說了這麼一長串,來珺察覺出他的口音不像是鄂安口音,便問道:“你老家是哪裡的?”
陳和頓了頓,回答說:“叙平縣。”
“在哪個省?”
“贛安省。”
贛安和鄂安相鄰,但還是跨了省份,少說也得幾百公裡,來珺不禁疑惑:“你們為什麼要跨省落戶?”
陳和一時答不上來,倒是張月鑫吱了聲:“當時孩子他奶奶去世後,我們本來想把鑫和帶到我們打工的城市,但那個城市的發展水平其實很一般,我們想給孩子良好的教育環境,當時最好的選擇就是珞玉市,是中部地區的教育大市,所以就選擇了定居這裡。”
她說着,來珺做着筆記,還是在“跨省”二字下畫上了橫線,标為重點。
“孩子身體不好,是什麼原因?”
張月鑫歎了口氣,“先天免疫力較差,經常感冒發燒,不過大一些後,抵抗能力變強了,身體倒改善了很多,沒怎麼吃藥了。”
來珺點了點頭,免疫系統的問題确實比較麻煩,雖然本身不緻命,但其他一個小病就可能要人命。
“他有動過什麼手術嗎?”
“沒有,二十多年前,醫術也沒現在發達,我們帶着他看了很多醫生,都說沒法治,隻能補充營養多吃鈣片,注意别生病,感染了也隻能使用抗生素。不過後來好了,用中藥調了一段時間,再加上營養給得足,他的免疫能力自己提高了,也沒再感染過。”
“那他小時候,有經曆過比較危險的事情嗎?”
張月鑫又和陳和面面相觑了半晌,最後紛紛搖頭,“沒有吧,因為他小時候身體不好,身邊随時都有大人看着,沒有啥危險的情況。”
“那他有沒有目睹什麼特殊事件呢?”
“特殊……特殊事件?”陳和不小心磕巴了一下。
來珺微微壓低頭,注視着他倆,故意放緩了語速,“比如,刑事案件?”
她說完,觀察兩人的反應,果不其然,張月鑫和陳和的面色皆是一變,像極了審訊室的犯人,開始如坐針氈起來,連說出的标點符号,都變得分外可疑。
“沒有的!肯定沒有呀,他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碰見那種事情!?”
來珺抓住這個機會,趁熱打鐵:“既然都沒有的話,我希望能進行一次移意,我會到你們二位的大腦中搜尋一番,看有沒有你們遺漏的往事。”
“不行!我不同意!”
張月鑫的嗓音一下子尖了八個度,拒絕得聲嘶力竭,身邊坐着的陳和,雖然和她屬于同一戰線,都被吓得一哆嗦。
不過來珺依舊氣定神閑,沒和她争辯,隻是淡淡道:“這關系到陳鑫和的精神健康,希望二位可以配合。”
“不行,我們雖然也很想治好他,但絕對不會讓人侵犯隐私!”張月鑫開始“據理力争”,絲毫不讓步。
來珺沒說話,幽幽看着她,讓她自己體會一下,自己給出的理由,有多麼不合時宜。
片刻後,張月鑫意識到自己失了态,抿了抿嘴,語氣終于緩和下來。
“哎呀老師,我們也知道您是為了鑫和好,但是這個移意呢,我們目前還不能接受,總覺得有人跑到自己腦子裡,像是扒光了給人看,怪别捏的。”
其實她說的這話,也算是個理由,雖然目前社會上,對移意的主流态度是接受,但總有保守論者,對其持謹慎态度,覺得向意識師咨詢,會暴露隐私、袒露弱點,最終淪為意識師的“掌中之物”。
不過來珺将這兩位“保守人士”的反應看在眼裡,非常清楚他們不是擔心移意安全,也不是擔心隐私侵犯,而是另有原因。
他們心裡素質一般,也不太會演戲,來珺剛剛略施小計,就讓他們面色變了幾個色調。她在心裡略加分析,便可以确定一點:
陳鑫和小時候,肯定目睹過特殊事件,而夢女就是該事件的重要人物,造成了會要讓他喪命的噩夢。
她現在需要弄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該特殊事件,到底是什麼?